身後隱約還有雜亂的腳步聲。
沈清瀾赤著腳,在小巷的暗影中快速穿行。冰冷的石板路硌著腳底,晚風裹挾著巷戰後的血腥氣,吹動她散落的幾縷發絲。
不能回安全屋,不能去任何已知的據點。
對方有備而來,行蹤可能已經暴露。
她需要一個絕對隨機、任何人都想不到的地方。
目光掃過巷口,外麵是相對明亮的街道,車流如織。對麵,一家門麵不大的藝術畫廊亮著溫暖的橘色燈光,在夜色中像一塊沉默的琥珀。
“止境畫廊”。
名字倒是有點意思。
就這裡了。
她沒有任何猶豫,身形一閃,如同敏捷的夜貓,穿過街道,直接推開那扇沉重的玻璃門。
門上的風鈴發出清脆的撞擊聲。
“歡迎光……”
一個溫和的男聲響起,隨即被一陣稀裡嘩啦的聲響打斷。
沈清瀾衝得太急,門口一個支著的畫架被她撞得晃了幾晃,上麵一幅未乾透的油畫直接翻到下來,各色顏料潑灑而出!
她下意識想穩住身形,腳下卻因為赤足沾了灰塵有些打滑,整個人不受控製地向前栽去!
沒有預想中撞上堅硬地板的疼痛。
她撞進了一個帶著清淺鬆節油氣味的懷抱裡。
溫熱的,帶著畫室特有的乾淨氣息。
對方的胸膛不算特彆寬闊,但很穩,在她撞上去的瞬間,手臂下意識地環住了她,緩衝了大部分力道。
沈清瀾抬起頭。
撞進一雙帶著些許驚愕,卻清澈得不像話的眼睛裡。
是個很年輕的男人,穿著看似普通但剪裁得體的白色襯衫,外麵套了件沾了些許顏料的深色工裝圍裙。頭發柔軟,額前有幾縷碎發,讓他看起來有種未經世事打磨的乾淨。
此刻,他正微微睜大眼睛看著她,似乎還沒從這“天降橫禍”中完全回過神。
“小姐,你沒事吧?”他的聲音和他的人一樣,溫和,帶著點安撫人心的力量。
沈清瀾迅速站穩,脫離了他的懷抱。
動作快得帶起一陣微風。
她臉上沒有任何慌亂或歉意,隻有慣有的冷清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哪怕此刻她發絲微亂,臉頰沾血,赤著雙腳,站在一堆狼藉的顏料和倒地的畫架中間,那氣場也絲毫不減。
“沒事。”她聲音平淡,目光卻銳利地掃過整個畫廊。
空間不大,布置得很雅致,牆上掛著不少油畫和素描,多是風景和靜物。除了他們,沒有彆的客人。
暫時安全。
她的目光落回年輕男人身上,注意到他白色襯衫的袖口和胸前,被她剛剛一撞,蹭上了幾道鮮明的油彩。
男人順著她的目光低下頭,看到自己衣服上的汙漬,清俊的臉上立刻浮現出肉眼可見的懊惱和……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