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轎車平穩地停在市中心那棟安保森嚴的頂層複式公寓樓下。
陸止安拎著他那個看起來頗有年頭的舊畫箱,懷裡小心翼翼抱著幾盆形態各異、但都蔫頭耷腦的多肉植物,跟在沈清瀾身後下了車。
他抬頭看了一眼高聳入雲的玻璃幕牆大廈,陽光有些刺眼,他微微眯了下眼,臉上沒什麼表情,隻有抱著多肉的手指稍稍收緊了些。
“沈小姐,”他快走兩步,與沈清瀾並肩,聲音帶著點遲疑,“我住在自己那裡,每天過來工作也可以的……”
沈清瀾刷開樓下需要三重驗證的智能門禁,頭也沒回。
“不方便。”
語氣淡漠,不容置疑。
電梯直達頂層。
門開,是占據整個樓層的極致開闊空間。冷灰色的基調,線條利落的家居,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毫無遮擋的城市全景。一切都彰顯著主人的財富、權力和……冰冷的距離感。
與陸止安那間堆滿畫作、彌漫著鬆節油氣息的狹小畫廊,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他站在光可鑒人的玄關,看著自己沾了些許塵土的帆布鞋,有些無所適從。
沈清瀾隨手將鑰匙丟在玄關櫃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右手邊次臥。”她指了指方向,“除了我的主臥和書房,其他地方你自便。”
她脫下西裝外套,裡麵是件絲質襯衫,勾勒出優美的肩線。她走到開放式廚房的中島台前,給自己倒了杯水,倚在那裡,看著依舊站在玄關的陸止安。
“需要我幫你拿行李?”她挑眉,語氣裡聽不出是認真還是調侃。
陸止安立刻搖頭,像是被驚到,趕緊抱著他的畫箱和多肉,有些踉蹌地走向次臥方向。
沈清瀾看著他略顯倉促的背影,喝了口水,眼底沒什麼情緒。
安頓好“花瓶”,她還有堆積如山的集團文件要處理。
書房裡。
沈清瀾剛看完一份並購案初步評估報告,揉了揉眉心。
一陣極其可疑的、混合著焦糊味和某種東西燒焦的刺鼻氣味,頑強地鑽過門縫,飄了進來。
她動作一頓,放下文件。
起身,拉開書房門。
味道更濃了。
源頭是廚房。
她走過去,抱著手臂,慵懶地靠在廚房的門框上。
眼前的景象堪稱災難。
灶台上,一口嶄新的平底鍋裡,一團黑乎乎、冒著青煙的不明物體正在做最後的掙紮。旁邊的料理台上,濺滿了油點和可疑的醬汁,蛋殼碎片躺在一邊,幾根蔫掉的青菜孤零零地躺在水槽裡。
陸止安係著一條與他氣質格格不入的卡通圍裙,正手忙腳亂地試圖關火,鍋鏟在他手裡顯得笨拙而不聽使喚。他清俊的側臉上蹭了一道黑灰,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眼神裡充滿了麵對暴動顏料時絕不會有的慌亂和無措。
“砰!”一聲輕響,鍋鏟沒拿穩,掉在了大理石台麵上。
他終於關掉了火,看著鍋裡那團徹底碳化的“食物”,肩膀垮了下來,發出一聲極輕的、懊惱的歎息。
一抬頭,就對上了門口沈清瀾似笑非笑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