嫩滑,鮮美,入口即化,帶著蝦仁的Q彈和蔥花的清香。
最後是那碗湯。
湯汁清澈,味道卻醇厚濃鬱,帶著淡淡的藥材回甘,喝下去,胃裡瞬間升起一股舒適的暖意,驅散了連日來的疲憊和冰冷。
她沒說話,隻是一口接一口地吃著。
動作依舊保持著優雅,但速度明顯比平時快。
陸止安站在一旁,有些手足無措,小心翼翼地問:“還……還可以嗎?”
沈清瀾從湯碗裡抬起頭,瞥了他一眼,語氣平淡無波,帶著她一貫的挑剔:
“一般。”
她頓了頓,補充道:
“勉強能入口。”
陸止安眼底的光肉眼可見地黯淡了一瞬,腦袋微微耷拉下去,像隻被主人訓斥了的大型犬。
沈清瀾沒再看他,重新低下頭,專注地……消滅著桌上的食物。
然後,她做了一件連自己都差點沒反應過來的事。
她站起身,走到電飯煲旁,默默地,給自己添了第二碗飯。
陸止安猛地抬起頭,看著她的動作,那雙清澈的眼睛裡瞬間重新亮起光彩,比畫廊裡最耀眼的射燈還要亮。
他嘴角控製不住地向上揚起,露出一個乾淨又帶著點傻氣的笑容,趕緊低下頭,假裝整理圍裙,但那微微發顫的指尖和紅透的耳廓出賣了他的激動。
沈清瀾麵不改色地坐回位置,繼續吃她的第二碗飯。
心裡卻劃過一絲極淡的、連自己都不願承認的……愉悅。
這頓飯,是她回國以來,吃得最舒服、最像“人飯”的一頓。
胃部被妥帖撫慰的滿足感,是做成一筆上億生意也無法替代的。
飯後,沈清瀾破天荒地沒有立刻鑽回書房。
她坐在客廳沙發上,處理著平板上的郵件。
眼角餘光,能看到廚房裡,陸止安係著那條與他清俊氣質格格不入的圍裙,正在水池邊安靜地洗碗。
水流聲嘩嘩。
他背影挺拔,肩寬腰窄,洗碗的動作並不熟練,甚至有點笨拙,但很認真。
暖色的燈光落在他身上,勾勒出柔和的輪廓。
空氣中還殘留著飯菜的餘香。
一種陌生的、類似於“家”的安寧氣息,在這間向來隻有冰冷與效率的頂層公寓裡,悄然彌漫開來。
沈清瀾看著郵件屏幕上的字,目光卻有些無法聚焦。
腦海裡不受控製地閃過他做飯時專注的側臉,他看到她添飯時瞬間亮起的眼眸,還有此刻他係著圍裙的、莫名讓人覺得……可靠的背影。
心裡某個堅硬冰冷的角落,似乎被這溫暖的煙火氣,輕輕撬開了一絲縫隙。
一種莫名的、連她自己都無法精準定義的悸動,如同投入靜湖的石子,漾開了一圈細微的漣漪。
她迅速收回目光,重新聚焦在平板屏幕上。
指尖卻無意識地,在冰冷的屏幕邊緣,輕輕摩挲了一下。
仿佛那裡,還殘留著一點……不該存在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