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晚玉壓低嗓音,嬌白的麵龐上娥眉淺蹙。
“事到如今我也不敢欺瞞世子,過去三年我並非在伯府長大,而是在……城外薑家的莊子上。”
她閉了閉眼似有幾分難堪,空氣也跟著停滯了一下。
陸慎凝望著她,腦中閃過一些畫麵,幾乎也跟著心口一窒。
薑晚玉繼續道:“那處生活不比京中,時有生活拮據之時,我便會做些繡活再托人拿到京中的鋪子上去賣,以此來換取銀子。”
這說出來其實十分可笑。
縱使慶安伯府在雲京的權貴中隻能算個中流,但她好歹也是伯府名義上的小姐。
卻淪落到,要自己想辦法討生活的地步。
陸慎本想反駁,腦中想起兩年多前在莊子上那夜見到的瘦弱女子,心裡又有個聲音告訴他是真的。
罷了,下次見到沈琅時再問問他就是了。
想到自己方才還認為眼前女子是水性楊花,陸慎喉頭一梗,當即歉聲道:“方才是我的不是,你、你莫要生氣。”
平寧侯世子克己複禮,若是他的不對他自當該道歉。
反倒是薑晚玉愣了一下,耳邊又聽他啞聲道:“這些時日在侯府若是有什麼欠缺的,你隨時可以讓人來找籬陽,他自會為你打點。”
他能為她做的不多,想來這也是她最可能需要的。
望著男人大步走遠的身影,薑晚玉越發覺得不可思議。
她方才在此地遇到陸慎時,的確是想借額上的傷來試探一番他和薑月娥之間是否真如昨夜不小心聽到的那般。
卻沒想到,因為一個香囊又牽扯出了這樣的事。
陸慎……竟給她道了歉。
而且他的承諾,怎麼也比薑月娥施舍的那一點庇護要有用吧?
薑晚玉不確定自己這是不是因禍得福。
但她承認方才在陸慎這個天之驕子麵前袒露那樣的過往,還是讓她從心底裡感到難堪。
隨即她自嘲地扯了扯唇角。
都是要淪落為妾室的人了,還計較這過往做什麼?
等薑晚玉到了綠漪院,薑月娥看著她額上的傷便不悅道:“昨夜不是讓紫蘇給了你傷藥?怎瞧著一點都不見好?”
“傷藥已經用了,想來還需一些時日。”薑晚玉答道。
紫蘇斜眼看了她的傷,暗想約莫是這四小姐皮子白得晃人眼,這才顯得那傷更嚴重了些。
也真是矯情。
“行了行了,你來和我一起看看這賓客禮單和那日的用度。”
雖然讓薑晚玉進侯府幫她一起操持侯府老太太壽宴一事隻是由頭,但該做的麵子功夫還是要做,薑晚玉亦學得十分儘心。
她性子聰慧,看這些也並不難。
待她走後,薑月娥便和身邊的岑嬤嬤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
“依嬤嬤所見,我該何時將薑晚玉引見給世子好一些?”
岑嬤嬤斟酌著道:“老奴隻怕世子不肯,又猜忌到世子夫人頭上。”
“不如還是讓侯府老太太將納妾這事直接定下來,世子素來有孝心,想來也不好拒絕。”
原本就是侯府老太太和平寧侯都盼著能再添子嗣。
隻平寧侯是個男子,有些話就讓老太太對薑月娥去說了。
薑月娥咬牙想了想也是個辦法。
隻要薑晚玉有了子嗣再過到她的名下,她這世子夫人的位子才能坐得更穩當一些。
至於陸慎的心,她再想法子慢慢來就是。
亦或是,直接給二人下藥。
薑月娥想到這裡便想起陸慎那雙冷眼……
昨夜他這個夫君那般拂她的麵子,她現在心裡想起來都還發怵。
自然也將下藥的念頭壓了一壓。
隻是她沒想到,她不敢做的事,外頭卻有人幫她做了。
過了兩日紫蘇呼吸急促進來,“世子夫人不好了,世子在外頭與人吃酒時中了那、那花樓裡的催情藥,眼下正往侯府來呢!”
薑月娥心中一喜,隨即又僵了神情若有所思。
“快,等會想法子直接將世子帶到絳雲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