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非地殼變動,而是整塊大陸板塊,如同一個輕巧的模型,被袁質單手穩穩地托舉起來,撕裂了與下方更深層空間的連接,帶著其上無數密密麻麻的純黑人形生物、帶著那根頂天立地的黑暗固體、帶著他們所有人,以一種穩定卻無可阻擋的速度,朝著上方那片純黑天幕、朝著那輪巨大的蒼白眼睛,筆直地、狂暴地——
飛向了萬米高空!
萬米高空,狂風呼嘯。
被整個掀起的純黑大陸板塊如同一個巨大的、不規則的托盤,托舉著其上的一切,朝著那輪占據天穹的蒼白巨眼疾速上升。無數純黑的人形生物在這突如其來的巨變中失去平衡,如同被驚擾的蟻群,無聲地翻滾、滑落,墜入四周無儘的虛空。
袁質的赤瞳冰冷如星,鎖定著不遠處的密客。他甚至沒有去看那些密密麻麻湧來的純黑生物,隻是抬起的右手五指微微收攏——
“嗡!”
一股無形的、精準到了原子層麵的震蕩波以他為中心瞬間擴散開來。
那些剛剛掙紮著爬起,試圖撲來的純黑人形生物,動作驟然僵直。下一秒,它們那流動的純黑身軀如同被風吹散的沙雕,無聲無息地解體、崩散,化為最原始的、失去一切結構的黑色微粒,消散在狂亂的氣流中。
清場,隻在刹那。
沒有絲毫停頓,袁質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模糊了一下,瞬間出現在尼克和賽琳卡身邊。兩隻手分彆抓住了他們的手臂,同時一股柔和卻不容抗拒的力量裹挾住了稍遠一點的露艾爾斯。
“走!”
低喝聲未落,四人如同被無形的炮彈發射出去,撕裂狂風,目標直指那站在大陸板塊邊緣、仿佛與這片純黑融為一體的密客!
距離急速拉近!
——一百米!
——五十米!
——三十米!
密客的身影在視野中急速放大,他甚至沒有任何閃避或防禦的動作,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裡,圍巾與帽簷遮蔽下,看不到絲毫情緒。
——十米!
袁質的赤瞳中寒光爆閃,另一隻手已然抬起,原子級彆的毀滅性能量在指尖凝聚,即將噴薄而出。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密客身後,那根頂天立地、已然凝固為絕對黑暗固體的巨大光柱,其光滑如鏡的表麵,毫無征兆地猛然裂開一道巨大的、不規則的缺口!
裂縫之中,並非虛無,而是翻湧著令人心悸的、更深沉的黑暗,其中夾雜著如同凝固血痂般的暗紅紋路。
緊接著,一隻巨大到難以想象的、純粹由那種流動的、夾雜暗紅紋路的純黑物質構成的手掌,從那裂縫中猛然探出!
那隻手掌遮天蔽日,僅僅是指尖就堪比山巒,其上一道道蜿蜒的、如同岩漿冷卻後的痕跡散發著毀滅性的氣息。而在那巨大的掌心之中,一隻巨大無比、燃燒著純白色火焰的眼睛,驟然睜開!
沒有瞳孔,沒有眼白,隻有一片純粹到極致、冰冷到極致的蒼白火焰在瘋狂燃燒!
那隻巨眼中的蒼白火焰劇烈一閃——
一道粗壯無比、凝練到極致的純白色火柱,如同上帝揮下的審判之矛,瞬間撕裂空間,無視了那短短十米的距離,帶著湮滅一切的氣息,直轟袁質麵門!
速度太快!太突然!
袁質的赤瞳驟然收縮,那火焰中蘊含的能量層級讓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脅!更可怕的是,那火焰的屬性……
根本來不及思考,甚至來不及做出更複雜的防禦或閃避。
為了保護手中的人,袁質幾乎是本能地做出了反應——抓住尼克和賽琳卡的手猛地發力,將他們連同被力量裹挾的露艾爾斯,如同丟出什麼無關緊要的物品般,狠狠地向側後方甩飛出去!
“原子?!”
“袁質!”
尼克和賽琳卡的驚呼聲剛出口,就被狂暴的氣流撕碎。
而就在將同伴拋開的下一微秒——
“轟!!!!!!”
純白色的毀滅火柱結結實實、毫無花哨地,完全轟擊在了袁質身上!
恐怖的能量爆裂開來,刺目的蒼白光芒瞬間吞噬了袁質的身影。那力量是如此巨大,以至於他整個人如同被一顆恒星正麵擊中,完全無法抵抗那磅礴的衝擊力!
他的身體化作一道模糊的流光,在那道蒼白火柱的持續衝擊下,向著後方急速倒飛而去!速度甚至遠超他們剛才衝來的速度!
一秒之內,便已劃過上萬米的距離,狠狠地撞向這片上升中的純黑大陸板塊的遙遠另一端!
轟隆隆的巨響從極遠處傳來,那是袁質身體撞碎、穿透不知多少堅硬黑色物質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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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道純白的火柱緩緩消散。
掌心燃燒著蒼白巨眼的黑色手掌懸浮於空,冷漠地“注視”著袁質被擊飛的方向。
密客依舊靜靜地站在原地,仿佛一切從未發生。隻有那微微揚起的黑色圍巾下擺,暗示著方才那石破天驚的一擊。
被甩飛出去的尼克、賽琳卡和露艾爾斯勉強在空中穩住身形,落在冰冷滑膩的黑色地麵上,難以置信地望向袁質消失的方向,臉上血色儘失。
賽琳卡的瞳孔因極致的驚駭而收縮,但在那驚駭之下,是經年戰鬥磨礪出的、近乎本能的反應。就在密客的身影開始模糊、即將化為黑霧消散的刹那——
“休想!”
她厲喝一聲,左手閃電般探向腰間,一抹冰冷的寒光被她抽出、甩出!那並非什麼神兵利器,隻是她隨身攜帶、用以處理雜務或應急的普通戰術匕首。
匕首撕裂空氣,帶著賽琳卡全部的決絕和一股凝聚的猩紅能量,精準地——並非射向密客的要害,而是射向了他即將霧化的身影與那片純黑大地之間某處看似空無一物的“連接點”!
這是一種基於能量感知的預判,是東征騎士對“異常”的直覺!
“嗤——!”
一聲輕微卻異常刺耳的、如同燒紅烙鐵浸入冰水的聲音響起。
那柄灌注了賽琳卡力量的匕首,並未擊中密客的實體,卻仿佛釘穿了某種無形的“脈絡”,強行中斷了那即將完成的霧化過程!
即將消散的黑霧猛地一滯,隨即劇烈地翻滾、收縮,重新凝聚出密客略顯踉蹌的身影。他低下頭,似乎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那柄插在腳邊、兀自嗡鳴顫抖、阻隔了能量流轉的匕首。
他平滑冰冷的聲音第一次帶上了一絲極其細微的、可以被稱之為“訝異”的波動:
“哦?竟然能乾擾……”
然而,他的話語被一聲更加驚天動地的巨響徹底淹沒——
“轟隆隆隆——!!!”
那根頂天立地、已然凝固為絕對黑暗固體的巨大光柱,表麵猛然炸開無數道巨大的裂痕!
緊接著,在所有人——包括密客——的“注視”下,一隻比之前更加龐大、更加猙獰的純黑巨手,徹底粉碎了固體的束縛,從裂痕中狂暴地伸出!
然後是另一隻!
兩隻巨手扒住裂痕的邊緣,猛地向兩側一撕!
“哢嚓——!!!”
如同天地崩裂般的巨響中,那巨大的黑暗固體被硬生生撕裂、破碎。
一個龐大到令人窒息的女性身軀,從中掙紮著、緩緩地站立起來。
她的軀體高達上千米,通體由那種流動的、吸收一切光線的純黑物質構成,表麵布滿了如同冷卻熔岩般的猙獰紋路和尖銳凸起。一對無法用言語形容其龐大的翅膀在她身後展開——那並非羽翼,而是由無數粗重、冰冷、相互撞擊發出金鐵交鳴之聲的漆黑鎖鏈構成!鎖鏈相互絞纏、延伸,遮天蔽日,仿佛囚禁了無數世界的哀嚎!
她的胸口正中,並非心臟,而是一隻巨大無比、緩緩轉動著的眼睛。那眼睛沒有瞳孔,隻有一片混沌的、不斷旋轉的暗紅色漩渦,仿佛通往最深沉的毀滅深淵。
而她的頭部……
還能勉強看出屬於林昭然的輪廓,但那曾經靈動的麵龐已被冰冷的純黑物質覆蓋、拉長,呈現出一種非人的、神性的漠然。原本眼睛的位置,隻剩下兩道微微凹陷的平滑痕跡,如同閉合的眼瞼。
毀滅泰坦,於此,徹底現世。
她微微低下頭,那沒有眼睛的麵容“俯視”著下方渺小如塵埃的幾人,胸口那隻巨大的暗紅漩渦之眼緩緩轉動,鎖定了目標。
一股無法形容的、足以讓靈魂凍結的毀滅威壓,如同海嘯般席卷了整個上升中的大陸板塊!
密客仰望著那恐怖的造物,即便看不到表情,也能感受到他周身黑霧那瞬間的凝滯與……一絲如願以償的狂熱。
而賽琳卡、尼克、露艾爾斯,則在這終極的毀滅化身麵前,臉色慘白,幾乎無法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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