峽穀底部的空氣凝固,先前短暫而慘烈的戰鬥留下的血腥氣息並未散去,。獸人粗壯醜陋的屍體橫陳在地,還有那為了掩護隊友而倒在血泊中的老兵。他的遺體被同伴們安置在一塊相對乾淨的岩石旁,用一件沾滿灰塵的鬥篷覆蓋。沒有人說話,隻有粗重的呼吸和金屬甲片輕微碰撞的聲響,東麵那片深邃的黑暗中,似有眼睛在窺視,危險的預感冰冷如蛇,纏繞上每個人的脊梁。
“檢查傷員!處理傷勢!其他人保持最高警戒!”卡爾文中尉的聲音低沉而嘶啞,不放過任何一絲風吹草動。兩名受了輕傷的老兵咬緊牙關,額頭上沁出冷汗,卻熟練地互相幫忙包紮著傷口。多年的軍旅生涯讓他們學會了將悲痛和恐懼埋藏,隻剩下完成任務的本能。
萊恩沒有停歇。他的呼吸略微急促,但他的精神卻高度集中,超凡的感知如同無形的觸須,延伸向那塊巨岩後方。那裡,幾縷微弱到極致生命能量,正閃爍著。“這邊!他們還活著,但非常虛弱!”他語速極快,聲音裡帶著確定。話音未落,他已率先向岩石後方衝去,艾倫和莉莉沒有任何猶豫,立刻緊隨其後。
繞過岩石拐角。
在一處相對凹陷、勉強能躲避的狹窄岩縫裡,橫七豎八地躺著五個人形。他們身上破爛不堪的帝國製式偵察兵皮甲,但此刻已被暗紅色的血汙、變得硬挺而肮臟。濃重的、幾乎化為實質的血腥味。
其中兩人已經毫無聲息,皮膚呈現出一種不祥的蠟黃色,顯然早已犧牲多時。他們的眼睛圓睜著,空洞地望著峽穀上方那一線灰暗的天空。而另外三人,則還在死亡線上艱難地掙紮,微弱的呼吸如同遊絲。
“帝……帝皇……庇佑……”他乾裂起泡的嘴唇艱難地翕動著,發出幾乎微不可聞的氣音,仿佛用儘了全身的力氣,“……終……於來了……我還以為……要被……遺忘在這……地獄角落了……”
“醫護兵!”卡爾文中尉也緊跟著趕了過來,看到這慘絕人寰的景象,他古銅色的臉膛變得更加晦暗,下頜線條繃緊,立刻從喉嚨深處發出低吼。
隨隊的那名年輕醫護兵,臉上還帶著未脫的稚氣。他隻有一個人,麵對三個生命垂危的重傷員,顯然力不從心。他掃視一眼,立刻做出了選擇——向那個腹部重傷的士兵。他一邊打開醫療包,一邊快速說道:“需要緊急止血和強化縫合!誰能幫我按住他?!”
“萊恩!莉莉!”中尉的目光掃過兩個年輕的學徒,“哈克特醫護長教的東西,現在是實踐的時候了!彆慌,按照步驟來!幫忙處理另外兩個!快!我們沒有時間可以浪費!”
命令就是一切,救人是唯一的目標。萊恩和莉莉蹲下身,分彆向骨折的士兵和那位受傷的隊長。
“艾倫,警戒周圍!維克多,你們也彆閒著,清理傷口,遞東西,照明!”萊恩頭也不回地道,他的聲音異常冷靜,在這種混亂而危急的時刻,穩定了周圍有些慌亂的情緒。
艾倫點頭,舉起他那柄沉重的戰斧,守護在岩縫唯一的入口處,掃視著外界的動靜。維克多和他的跟班看著那恐怖的傷口和汙穢,臉上血色儘褪。維克多猶豫了一瞬,似乎想說什麼,但看到萊恩和莉莉已經地動手,接觸到卡爾文中尉的目光,他隻能咬緊牙關,示意跟班一起上前,笨拙地拿出水囊和乾淨的布條。
莉莉強忍著生理上的不適和喉嚨口的酸意,她的臉色蒼白得像雪,但握住器械的雙手卻穩定。她打開自己的醫療包,裡麵整齊地排列著消毒藥水、紗布、繃帶、夾板和幾種常見的草藥膏。她深吸一口氣,。“先生,請忍耐一下,”她對著那位骨折的士兵輕聲說道,儘管對方可能根本聽不見,這更像是對自己的鼓勵。她開始用剪刀小心地剪開他腫脹發黑的褲腿,布料與潰爛的皮肉有些粘連。
創……去除壞死組織……防止感染擴散……”莉莉在心中默念著哈克特醫護長的教導,努力回憶著每一個細節。她用鑷子夾起蘸滿刺鼻消毒藥水的棉團,屏住呼吸,開始極其輕柔地清潔傷口周圍。她的手很輕,很穩,儘量不去觸動那扭曲的骨骼和脆弱的神經。維克多的跟班舉著照明水晶,手在微微發抖,光影晃動,莉莉不得不偶爾出聲提醒:“穩住光!”
而萊恩則來到了那位隊長麵前。隊長的獨眼盯著他,那目光中痛苦“箭頭還在裡麵,位置很深,靠近肺部,不能現在拔,否則會造成大出血和更嚴重的內傷,”萊恩快速檢查了一下隊長胸前的斷箭,又仔細看了看他血肉模糊的眼睛,心沉了下去,那隻眼睛恐怕保不住了。“我先處理你手臂上的感染。”
隊長用那隻獨眼看著他,艱難地點了點頭。
萊恩注意到隊長裸露的手臂上還有幾道深深的爪痕,傷口邊緣已經發黑、化膿,這是明顯的感染和某種未知毒素殘留的跡象。
就是這裡!阻止毒素和感染的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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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吸一口氣。他閉上眼睛,眼神變得專。他伸出右手食指,腦海中回放著哈克特醫護長關於【微光淨化】這個基礎治療法術的每一個要點——精神的高度集中,能量的精準控製,以及穩定性。
一絲柔純淨的白光在他指尖凝聚,不像戰鬥時驅散黑暗那般耀眼奪目,充滿了生命的氣息。他將指尖懸在那些發黑的爪痕之上,白光如同有生命的溫暖流水般,一絲絲、極其輕柔地滲入傷口。
在他的超凡感知引導下,淨化能量精準地包裹、中和著那些墨綠色的毒素和腐敗能量,所過之處,如同溫暖的陽光消融著頑固的冰雪。傷口處那令人不安的黑綠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緩褪去,化膿的現象也開始減輕,甚至有一些細小的壞死組織在微光中脫落。
隊長猛地吸了一口氣,身體明顯地鬆弛了一些,額頭上密布的皺紋似乎也舒展了些許。“……暖和…謝……謝謝……小夥子……”他斷斷續續地說道,聲音雖然依舊虛弱,但比剛才清晰了一些,那隻獨眼中充滿了對生存的重新渴望。
處理完手臂上最危險的感染,萊恩不敢停歇,又檢查了隊長身體其他地方的輕微劃傷和淤青,逐一進行簡單的清潔和包紮。他的動作快速,止血、清創、包紮一氣嗬成。連一旁偶爾瞥過來的卡爾文中尉,眼中都閃過一絲讚許。
另一邊,莉莉也在維克多的協助下主要是遞送器械和舉著照明水晶),完成了對骨折士兵傷口的初步清創和包紮。她用消毒藥水仔細清洗了傷口周圍,去除了一些明顯脫落的壞死碎屑,撒上止血消炎的藥粉,然後用乾淨的紗布包裹,最後用隨身攜帶的木製夾板暫時固定了他的斷腿,防止在移動過程中造成二次損傷。
就在這時,負責在較高處警戒的一名老兵發出了急促而壓抑的警告,帶著明顯的緊張:“中尉!東麵!有動靜!火光比剛才更亮了!還有腳步聲,很多,很雜亂!可能是剛才那批獸人的主力被驚動了,正在朝我們這邊過來!”
時間不多了!獸人主力一旦合圍,他們這支疲憊,還帶著重傷員的小隊,將麵臨全軍覆沒的危險。
“立刻撤離!”卡爾文中尉果斷下令“重傷員用擔架!把犧牲的弟兄們也儘量帶上,我們不能把他們留給野獸!快!動作快!準備撤離!”
命令一下,醫護兵和幾個傷勢較輕的老兵用隨身攜帶的折疊擔架抬起那個腹部重傷、依舊昏迷不醒的士兵,動作儘可能輕緩。萊恩和莉莉也立刻幫忙,與維克多等人一起,將骨折士兵和那位獨眼隊長挪到另外兩副臨時用鬥篷和長矛改造成的簡易擔架上。
那位獨眼隊長掙紮著,還想憑借自己的意誌力站起來:“我……我能走……不能……拖累……”
“彆動!”萊恩語氣嚴厲地按住他肩膀,再次快速檢查了一下他胸前的斷箭,確認暫時沒有傷及主要血管和臟器,
隊長還想堅持,但虛弱的身體和萊恩不容置疑的態度讓他無法反抗,最終他頹然地躺了回去,那隻獨眼複雜地看了萊恩一眼,有無奈,有感激,也有一絲羞愧。
萊恩看著眼前艱難轉移的傷員,感受著擔架抬起時重傷者們抑製不住的痛苦呻吟。同時,他的超凡感知清晰地捕捉到東麵那沉重腳步聲,以及那在黑暗中跳躍、擴大的火光,還有隱隱傳來的、獸人特有的粗野嚎叫。他知道,從死亡手中暫時搶回這三條生命的戰鬥隻是告一段落,帶著這沉重的希望和累贅,從更多、更瘋狂的死亡包圍中殺出一條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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