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星瞳”觀測站的過程,遠比進入時要輕鬆得多。或許是核心能量被莉莉下載後,維持外圍部分陷阱的能量也隨之枯竭,或許是萊恩對那套古代共振理論有了初步理解後,對殘留能量場的感知和規避變得更加得心應手,四人沿著原路返回,除了需要小心避開那些因能量短路而變得不穩定的結構殘骸外,竟沒有再觸發任何致命的陷阱。
當那扇巨大的金屬門在身後緩緩關閉,重新將古老的秘密封存於山腹之中,四人沐浴在山穀中依舊紊亂、此刻卻顯得格外親切的天光下時,都有一種恍如隔世之感。來時的緊張、陷阱回廊的驚魂、能量風暴的致命危機……一切都如同一個漫長而驚險的夢境。
歸途同樣順利。借助前哨站的短途傳送陣和海森伯格家族的飛空艇,他們很快便回到了奧克塔維亞。當皇家奧術學院那熟悉的白色尖塔和宏偉大門映入眼簾時,一種名為“家”的安心感,才真正落回了每個人的心底。
任務交接過程異常順利。當莉莉將那份封裝完好的、存儲著古代天文數據的屏蔽盒,以及維克多補充的幾卷觀測日誌提交給任務大廳的負責導師時,那位一向以嚴肅刻板著稱的老法師,臉上也罕見地露出了震驚和狂喜的神色。他幾乎是立刻召集了學院天文學派和古代曆史係的幾位權威,當場進行了初步驗證。
驗證的結果,自然是引起了小小的轟動。“星瞳”觀測站數據的價值,遠超最初的評估。不僅因為其年代的久遠和記錄的連續性,更因為其中包含了許多現代觀測手段難以企及的、關於遠古宇宙事件的珍貴信息。
豐厚的獎勵隨即發放到了四人的身份卡中。每人五百學院積分,外加一筆足以讓普通學徒瞠目結舌的金幣報酬。除此之外,作為額外貢獻的認可,莉莉獲得了天文學派一位資深教授的親自接見和未來研究指導的承諾;萊恩和維克多也因為各自在符文破解和曆史文獻發現上的貢獻,獲得了相應的學術評價加分。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奧克塔維亞城南區,“戰鼓與麥酒”酒館依舊是人聲鼎沸,喧囂而充滿活力。與上次慶祝艾倫突破時不同,這一次,四人選擇了一個相對安靜的角落卡座。
溫暖的魔法燈光從天花板的吊燈上灑下,在木質桌麵上投下斑駁的光暈。空氣中彌漫著烤肉的焦香、麥酒的醇厚以及各種香料的氣息。吟遊詩人彈奏著輕快的魯特琴曲,為酒客們的談笑增添了幾分背景音。
桌子上,擺滿了豐盛的食物——堆成小山的烤岩羊排、滋滋冒油的香腸、外殼焦脆的內餡麵包、一大盤淋著醬汁的蔬菜沙拉,以及四大杯冒著細膩泡沫的金色麥酒。
艾倫迫不及待地抓起一根比他小臂還粗的羊排,狠狠咬了一大口,油脂順著他的嘴角流下,他滿足地長歎一聲:“啊——!活過來了!這才叫吃飯!在山上啃了幾天乾糧,老子嘴裡都快淡出鳥來了!”
莉莉看著他狼吞虎咽的樣子,忍不住輕笑,遞過去一張餐巾:“慢點吃,又沒人跟你搶。”她自己也拿起一小塊麵包,優雅地蘸著醬汁,小口品嘗著,臉上帶著輕鬆愉悅的紅暈。
維克多沒有像艾倫那樣豪放,但也放下了平日裡的矜持,用刀叉熟練地切割著香腸,吃得津津有味。他甚至還主動幫莉莉倒了一杯清淡的果酒。
萊恩看著眼前這一幕,心中充滿了平靜的暖意。他喝了一口麥酒,那微苦而醇厚的口感順著喉嚨滑下,仿佛也將這些日子的疲憊和緊張一並衝刷而去。他肩膀上被能量矢擦過的傷口已經愈合,隻留下一道淺淺的粉紅色印記,精神力透支的眩暈感也在溫暖的氛圍和食物補充下逐漸消退。
艾倫吞下嘴裡的肉,猛地舉起那碩大的酒杯,麥酒在杯中晃蕩,他粗聲粗氣地,卻充滿真摯地大聲道:“來!第一杯!為了咱們四個都他娘的活著回來了!乾杯!”
“乾杯!”四人笑著齊聲應和,酒杯重重地碰在一起,發出清脆的響聲,金黃色的酒液濺出些許,卻無人介意,都仰頭喝下了一大口。
放下酒杯,艾倫又立刻倒滿,再次舉起,這次他看向了萊恩,臉上帶著毫不掩飾的佩服和慶幸:“這第二杯,必須敬萊恩!為了萊恩這顆比最複雜的符文鎖還好使的腦子!要不是你,咱們現在估計都變成觀測站裡新的裝飾品了!乾杯!”
“哈哈,乾杯!”莉莉和維克多也笑著再次舉杯。
萊恩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與眾人碰杯。麥酒的微醺和夥伴們毫無保留的認可,讓他心裡熱乎乎的。
幾杯酒下肚,氣氛更加熱烈。艾倫開始繪聲繪色地描述起萊恩如何在能量風暴中,用“一根小細線”就讓整個陷阱“啞火”的神奇景象,雖然他的描述充滿了戰士風格的誇張和比喻,逗得莉莉掩嘴直笑,但也將當時的驚險和萊恩力挽狂瀾的英姿展現得淋漓儘致。
莉莉也分享了她破解控製台、下載數據時那種與千年之前智慧對話的奇妙感覺,以及看到那些珍貴數據時的激動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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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維克多,在酒精和氛圍的催化下,話也比平時多了不少。他談及了那些觀測日誌中記載的、古代星象師們為了觀測一次罕見的星象,如何在嚴寒中堅守數個夜晚的執著,語氣中帶著對前輩學者的敬意。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桌上的食物被消滅了大半,酒杯也空了幾輪。艾倫和莉莉在討論著如何花費這筆豐厚的獎勵,艾倫嚷嚷著要換一把更重的戰斧,而莉莉則計劃著購買一些高級的煉金材料和輔助計算的法器。
這時,維克多端起自己的酒杯,站起身。他的動作讓談笑的艾倫和莉莉都安靜了下來,看向他。
維克多的臉上帶著酒後的微紅,但眼神卻異常清明和鄭重。他走到萊恩麵前,微微舉起酒杯。
“萊恩。”他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這一杯,我敬你。”
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組織語言,最終坦誠地說道:“這次任務,讓我認清了很多事情。我為我最初的無知和傲慢感到慚愧。在回廊裡,是我的失誤導致了致命的危機,而你……你不僅沒有指責,反而用我無法理解的方式,拯救了所有人。”
他的目光直視著萊恩,充滿了複雜的情緒,有後怕,有感激,更有一種經過事實錘打後、徹底沉澱下來的認可。
“我承認,”維克多的聲音更低沉了一些,卻字字清晰,“你是一位真正值得信賴的夥伴。”
他頓了頓,仿佛下定了某個決心,用幾乎隻有桌邊幾人能聽清,卻無比清晰的音量,說出了最後兩個字:
“……和大師。”
大師!
這個詞從維克多·馮·海森伯格口中說出,其分量重於千鈞!這不僅僅是對萊恩能力的承認,更是對他所選擇的這條獨特符文之路的至高敬意!意味著在維克多心中,萊恩在符文與能量領域的造詣,已然達到了令他仰望的“大師”級彆,儘管萊恩現在還隻是一名低階法師學徒!
萊恩愣住了,他沒想到維克多會給出如此高的評價。艾倫和莉莉也驚訝地睜大了眼睛,隨即露出了由衷的笑容。
萊恩站起身,與維克多平視,他看到了對方眼中毫無作偽的真誠。他心中湧動著一股暖流,舉起自己的酒杯,與維克多輕輕一碰。
“謝謝,維克多。”萊恩的聲音平和而坦然,“我們是一個團隊,互相扶持,缺一不可。”
沒有過多的謙辭,也沒有驕傲的接受,隻是平淡地陳述著一個事實。但這恰恰更顯其分量。
兩隻酒杯再次碰撞,發出清脆的鳴響,仿佛也象征著兩人之間那道無形的隔閡,在此刻徹底消融。
“為了團隊!”莉莉適時地笑著舉杯。
“為了團隊!乾杯!”艾倫洪亮的聲音再次響起。
溫暖的燈光下,四個年輕人的笑容真誠而燦爛。酒杯交錯,歡聲笑語回蕩在酒館的角落。曆經生死考驗後,他們的友誼如同被淬煉過的精鋼,變得更加堅固、閃耀。未來的道路或許依舊漫長且充滿挑戰,但擁有彼此作為夥伴,他們便擁有了麵對一切的勇氣和力量。
這場屬於他們的慶功宴,直至深夜方休。而屬於他們的傳奇,才剛剛揭開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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