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如同厚重的裹屍布,籠罩著整個營地。
萊恩軟倒在艾倫懷中,臉色灰敗,氣息微弱,嘴角殘留著刺目的血跡。那口鮮血仿佛也帶走了眾人心中最後一絲搖曳的希望。便攜接收裝置靜靜地躺在岩石上,水晶透鏡黯淡無光,仿佛剛才那轉瞬即逝的刺目白光隻是絕望中產生的集體幻覺。
艾倫半抱著萊恩,粗獷的臉上寫滿了焦慮和無力,他不敢用力搖晃,隻能低聲呼喚著萊恩的名字。莉莉跪坐在接收裝置旁,雙手無力地垂在身側,眼中的光芒徹底熄滅,隻剩下空洞的絕望。連一向冷靜的維克多,也從監測法陣那邊沉默地走了過來,海藍色的眼眸中籠罩著一層陰霾,他看著昏迷的萊恩和死寂的接收裝置,緊抿的嘴唇透露出他內心的不平靜。
失敗了。
所有的努力,所有的冒險,所有的堅持,似乎都在那裂隙最後的異動和萊恩噴出的鮮血中,化為了烏有。沉重的挫敗感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沒了每一個人。
“先……先把萊恩抬回去……”莉莉的聲音帶著哽咽,她掙紮著站起身,想去幫忙。
艾倫沉重地點了點頭,正準備將萊恩抱起。
就在這時——
嗡……滴……滴……
一陣極其微弱、斷斷續續、仿佛接觸不良的電流聲,突然從那個被所有人認定為失敗的接收裝置中響起!
這聲音是如此微弱,在裂隙低沉的背景嗡鳴中幾乎難以察覺,但在此刻萬籟俱寂、絕望彌漫的氛圍下,卻如同驚雷般炸響在每個人的耳畔!
所有人的動作瞬間僵住!
艾倫猛地轉頭,眼睛瞪得如同銅鈴。莉莉像是被施了定身術,維持著半起身的姿勢,難以置信地望向那台裝置。維克多瞳孔驟縮,一個箭步跨到裝置前。
隻見那原本黯淡的水晶透鏡內部,極其艱難地、閃爍不定地亮起了一點微弱的、仿佛隨時會熄滅的光斑!與之相連的幾個能量讀數條,也像是垂死掙紮般,極其微弱地跳動了一下,記錄下了一段被嚴重乾擾、幾乎淹沒在噪音中的、極其短暫的數據脈衝!
“有信號!還有信號!”莉莉失聲尖叫,聲音因為極度的激動而變調,她幾乎是撲到了接收裝置上,雙手顫抖著,卻以驚人的速度操作起來,“信號極其微弱,受到強烈乾擾……正在嘗試解析……是壓縮信息流!是信標傳回來的!”
希望的火炬在幾乎徹底熄滅的灰燼中,猛地重新燃起,並且瞬間化作了燎原之火!
“快!快解析出來!”艾倫的聲音都在發顫,他小心地將萊恩平放在地上,自己也湊到了裝置前,巨大的身軀因為緊張而微微發抖。
維克多沒有說話,但他緊握的法杖顯示了他內心的波瀾。他迅速協助莉莉,調動自身魔力穩定接收裝置的能量供應,同時嘗試用法術手段剝離那些附著在信號上的強烈乾擾噪音。
過程極其艱難。傳回的信號太微弱,太短暫,乾擾太強。莉莉的額頭布滿了細密的汗珠,嘴唇被咬得發白,手指在控製符文上飛快跳躍,進行著一次又一次的嘗試。每一次看似接近成功,卻又被新的噪音淹沒。
時間在令人窒息的期待中緩慢爬行。
終於,在經過仿佛一個世紀般漫長的幾分鐘後,莉莉發出一聲帶著哭腔的歡呼:“成功了!剝離出一段有效數據!是……是影像信息!”
她猛地按下了最後一個確認符文。
嗡——
接收裝置上方,由純淨奧術能量構成的立體投影光幕顫巍巍地亮了起來。畫麵極其不穩定,布滿雪花和扭曲的條紋,色彩也顯得有些怪異,仿佛隔著一層晃動的水波觀看。而且,影像斷斷續續,時長可能隻有短短兩三秒。
但就是這短暫、模糊的兩三秒,讓營地內的空氣徹底凝固了。
影像中,首先映入眼簾的,是無比濃鬱、幾乎要溢出光幕的綠色!那是層層疊疊、生機勃勃、從未被刀斧砍伐過的原始森林!巨大的、形態奇異的蕨類植物舒展著寬大的葉片,虯結的古木高聳入雲,樹皮上覆蓋著散發著微光的苔蘚和藤蔓。
緊接著,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天空吸引——那裡,懸掛著兩個太陽!一個較大,散發著金白色的、溫暖而熟悉的光芒;另一個較小,呈現出一種柔和的、如同晚霞般的橙紅色。雙陽同輝,將奇異而瑰麗的光輝灑向這片無垠的綠色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