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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資源的價值(1 / 1)

象征性的奠基儀式所帶來的片刻溫情與對未來的美好憧憬,如同短暫穿透厚重烏雲的稀薄陽光,尚未來得及將大地徹底溫暖,便被更為現實、更為洶湧、帶著金屬冰冷氣息的浪潮徹底吞沒。前哨站那近乎瘋狂的建設熱潮,在持續吞噬著海量人力與物資的同時,也終於迎來了它第一次實質性、且遠超所有人預期的巨大回報。這回報,如同一聲驚雷,炸響在帝國沉寂的湖麵,激起的漣漪迅速演變為滔天巨浪。

那是一個被嚴格規劃、安保等級提升至最高的日子。在新落成的、地麵銘刻著巨大穩定符文的位麵通道廣場上,數艘隸屬於帝國軍方後勤總部、線條硬朗、裝甲厚重如移動堡壘的“山脈級”重型運輸艦,如同蟄伏的鋼鐵巨獸,靜靜地敞開著它們深不見底的貨艙。空氣中彌漫著緊張與肅穆,一隊隊穿著標準帝國陸軍製服、眼神銳利如鷹的後勤士兵,以近乎機械般的精準效率,將一箱箱被施加了多重魔法封印、表麵閃爍著不同能量光澤的貨物,源源不斷地轉運上船。每一口箱子上都烙印著醒目的帝國鷹徽與“xc03特供”字樣,旁邊還有手持附魔勁弩、戰氣隱隱勃發的精銳衛兵目不轉睛地看守。

這些即將穿越位麵、前往帝國本土的箱子裡,裝載著晨曦之星贈予帝國的第一份、也是分量驚人的厚禮。

數量最龐大、堆積如山的,是來自一號魔晶礦脈的首批工業化精煉魔晶石。這些在晨曦之星獨特高魔環境下孕育出的深紫色晶體,純度之高令人咋舌,內部蘊含的能量不僅龐大,更帶著一種帝國本土礦石罕見的活性與親和力。它們幾乎不需要經過複雜的二次提純工藝,就能直接應用於高階魔法陣的供能、大型城市能量核心的驅動,甚至是某些處於試驗階段的戰略級魔法武器的能量源。在特製的封印下,每一塊切割完美的晶石都在隱隱流動著令人心悸的深紫色光暈,仿佛封印著微型的雷霆。

另一批數量相對較少,但安保措施嚴密到近乎誇張的箱子裡,盛放的則是經過莉莉團隊數月精心培育、篩選和初步處理的“寧神花”製品。其中包括大量被低溫乾燥、依舊保留著淡藍色光澤與清雅香氣的花瓣;一小瓶一小瓶被存放在恒定低溫水晶瓶中的、呈現出夢幻般天藍色的濃縮精華液;以及極少數被小心移植在惰性魔法土壤、封裝於透明強化水晶罩內的活體植株。這些看似柔弱的小花,其穩定法師精神海、極大提升冥想效率、甚至能有效中和多種已知精神毒素的卓越功效,早已通過秘密渠道在帝國最高層的法師圈子和皇室禦用機構中引起了巨大轟動,其價值已不能用普通的金幣來衡量。

此外,還有采集自不同生態區的、形態功能各異的珍稀魔法植物樣本;幾種初步測試顯示導魔性遠超帝國已知合金、潛力巨大的新型金屬礦石;以及記錄了萊恩優化過的、數十種適用於高魔環境的基礎與中級符文構型自然是經過他精心設置的技術壁壘處理後的“可閱不可複刻”版本)的加密數據水晶。

當這支承載著晨曦之星最初精華的特殊運輸艦隊,順利穿越位麵裂隙,安全抵達帝國本土最大的軍用空港——龍隕星港時,其所引發的連鎖反應,如同在滾沸的油鍋中潑入冰水,瞬間爆炸開來,其猛烈程度甚至超過了霍恩少校最樂觀的預估,也讓帝都那些習慣於在數據模型中推演的戰略分析師們大跌眼鏡。

首先是在僅限帝國頂級勢力參與的、規格極高的季度軍用物資定向拍賣會上,那批晨曦之星魔晶石甫一亮相,便引發了瘋狂的競價。各大主力軍團的後勤主管、傳承悠久的法師塔代表、以及背後站著皇室或大貴族的巨型軍工複合體的代理人們,幾乎撕下了平日裡的矜持麵具,報價聲此起彼伏,最終成交均價竟然達到了起拍價的駭人聽聞的三點五倍!即便如此,仍有許多未能滿足需求的勢力代表扼腕歎息,將目光投向了下一次的配額。

緊接著,由背景深不可測、與皇室關係密切的“星辰藥劑”協會高調推出的、宣稱添加了“微量晨曦之星特供寧神花精華”的新型高階精神力恢複藥劑“星穹凝神劑”,幾乎在一夜之間風靡了整個帝國上層社會。它不僅效果顯著,更被賦予了身份和地位的象征意義。黑市上,一瓶標準劑量的“星穹凝神劑”被炒到了足以讓一個小貴族家庭傾家蕩產的天價,並且有價無市,一瓶難求。各路情報人員圍繞著寧神花的來源、產量和培育技術,展開了更加隱秘而激烈的角逐。

那些隨船運回的奇異魔法植物樣本和特性分析報告,讓帝國研究院生命科學部與煉金學部的老學究們如癡如狂,連夜起草了措辭極其懇切、預算額度高得嚇人的追加研究經費與樣本采集申請,直接呈送到了禦前會議。幾種新型礦石的初步應用測試報告,則讓帝國工程院的大匠們興奮得徹夜難眠,看到了革新現有魔法裝備性能的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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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萊恩提供的那些優化符文數據,雖然其最核心的、依賴超凡感知的動態能量引導邏輯無法被複製,但其展現出的、針對高魔環境進行“精準定製”而非“通用妥協”的全新設計哲學,以及那些巧妙到令人拍案叫絕的回路簡化與效能提升思路,已然在帝國的符文學界和工程界掀起了一場思想上的風暴,引來了無數的讚歎、研究乃至爭議。

真金白銀如同決堤的洪水,通過各種明暗渠道,洶湧地湧入帝國的國庫,以及那些早期慧眼識珠或敢於冒險)投入了資源大家族的金庫,海森伯格家族自然是其中獲利最豐厚的之一。然而,比這些看得見的財富更讓帝國高層動容的,是這些資源背後所代表的、無可替代的戰略價值。穩定獲取的高品質魔晶,意味著帝國最頂尖的魔法戰爭機器有了更強大、更持久的心臟;具有戰略意義的寧神花,意味著帝國高端法師力量的穩定性與持續作戰能力得到了質的提升,甚至可能影響到未來與其他位麵勢力交鋒時,精神層麵對抗的勝負天平;那些新型材料和符文思路,則代表著帝國整體魔法科技樹可能迎來一次關鍵的攀升節點。

晨曦之星前哨站,幾乎是在一夜之間,完成了身份的蛻變。它不再僅僅是帝國版圖上一個需要持續輸血、未來收益不明的“潛力殖民地”,而是瞬間飆升為必須不惜一切代價、牢牢掌控在手中的“核心戰略資產”與“帝國命脈延伸點”。其在帝國最高戰略天平上的重要性,已然能夠與某些經營了數百年、物產豐饒的核心行省等量齊觀,甚至因其獨特性而更具不可替代性。

當這些通過絕密渠道彙總來的消息,最終以加密形式傳回前哨站時,萊恩、艾倫、莉莉和維克多四人,正難得地暫時放下手頭堆積如山的工作,聚在萊恩那間擺滿了圖紙與實驗設備的實驗室裡,討論著未來住宅區獨立能量微網的具體架構方案——這是他們忙碌之餘,為數不多的、能感受到“生活”氣息的時刻。

維克多首先放下了他那枚時刻與海森伯格家族情報網保持同步的、鑲嵌著細小紫水晶的便攜式通訊符石。符石表麵剛剛流淌過的光芒,傳遞來他父親——雷蒙德·馮·海森伯格侯爵親自發來的、措辭前所未有熱烈、甚至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急切與催促的祝賀信函。信中不僅高度讚揚了維克多的“卓越遠見”,更附上了一長串關於“立刻擴大寧神花種植園至最大可行規模”、“不惜代價爭取至少百分之四十的魔晶礦優先開采權”以及“加強與萊恩·沃特顧問技術合作深度”的具體“家族建議”。

“看來,”維克多的聲音依舊保持著慣有的冷靜腔調,但他微微眯起的、閃爍著精光的眼眸,以及指尖無意識在光滑桌麵上加快的、帶有某種節奏的敲擊,都清晰地暴露了他內心正在經曆的劇烈波瀾,“我們腳下踩著的,並非僅僅是一片富含資源的土地。我們根本是站在了一座剛剛被證實、正在猛烈噴發著黃金、魔力與無限機遇的活火山口上。”他的語氣帶著一絲自嘲,也帶著一絲麵對巨大風暴降臨前的凝重。

艾倫撓了撓他那頭如同鋼針般的短發,他雖然對那些複雜的商業數字和戰略評估不太敏感,但也從維克多異常的語氣,以及最近營地裡明顯增加的陌生麵孔、更加頻繁的軍隊調動和無處不在的緊張氣氛中,嗅到了不同尋常的味道。“意思是……咱們這兒挖出來的石頭和那些小花,特彆……特彆值錢?值錢到……連帝都那些天天坐在金子堆裡的大老爺們都坐不住,要搶破頭了?”他試圖用自己的方式理解。

“不是簡單的值錢,艾倫,”莉莉輕聲糾正,她的臉色顯得有些蒼白,手中那支原本在能量線路圖上勾畫的特製魔力筆也停了下來,“是至關重要,甚至可以說是……致命的重要。魔晶關係到帝國最尖端的武力和能源命脈,寧神花則直接影響到帝國最強那一批法師的狀態和潛力……這已經超出了商業範疇,上升到了帝國核心競爭力的層麵。”她深吸了一口氣,眼中充滿了憂慮,“這意味著,前哨站現在就像黑夜中最明亮的燈塔,吸引了無數雙來自四麵八方的、充滿貪婪、算計甚至惡意的眼睛。以前的窺探可能還帶著試探和謹慎,現在……恐怕隻剩下不擇手段的爭奪了。”她沒有繼續說下去,但那份深沉的擔憂已然彌漫在空氣中。

萊恩一直沉默著。他緩緩從堆滿圖紙的桌邊站起身,走到那扇可以俯瞰大半個前哨站的窗戶前。窗外,原本還殘存著幾分開拓營地特有粗獷與鬆散氛圍的景象,已然在不知不覺中被一種冰冷而嚴酷的氛圍所取代。高大圍牆的哨塔上,執勤士兵的數量和裝備明顯升級,眼神警惕地掃視著遠方;身著製式附魔鎧甲、手持製式附魔弩械的帝國陸戰隊士兵,以標準的戰術隊形,邁著沉重的步伐在關鍵區域進行著不間斷的巡邏,金屬靴底敲擊地麵的聲音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壓迫感。進出基地的所有通道,檢查點增加了一倍,程序繁瑣到近乎苛刻,魔法探測法陣的光芒不時亮起,甚至連他們這些擁有核心權限的成員,也需要經過反複的身份驗證與能量特征核對。空氣中,以往那種混合著汗水、塵土與魔力的開拓氣息,如今被更多鋼鐵的冰冷、嚴格紀律的肅殺以及一種山雨欲來的緊繃感所覆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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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璧其罪。”萊恩望著窗外,低聲再次重複了艾爾默大師那如同預言般的警告。隻是這一次,這四個字不再是模糊的概念,而是化作了沉甸甸的、無比真切的現實,壓在他的心頭。他們手中掌握的,不再是潛在的可能性,而是已經赤裸裸展現在世人麵前的、足以讓任何勢力為之瘋狂的巨大財富和力量源泉。這固然為他們帶來了更高的地位、更多的話語權和更充沛的資源調配能力,但同時也如同將一塊散發著誘人香氣的鮮肉,毫無遮擋地拋入了一群早已饑腸轆轆、獠牙畢露的餓狼之中。

“我們的防衛壓力,會呈幾何級數增加。”萊恩轉過身,目光掃過他的三位夥伴,眼神銳利如刀,語氣沉重,“威脅將不再僅僅來自於森林深處那些未知的怪物,更多的,是來自我們稱之為‘文明’世界的、更加狡詐、更加不擇手段的覬覦。銀星商會……他們絕不會是最後一個,也絕不會是其中最貪婪、最沒有底線的一個。”

艾倫聞言,本能地反手拍了拍背後那柄從不離身的沉重戰斧,發出沉悶的響聲,甕聲甕氣地說:“怕什麼!管他是人是鬼,誰敢伸爪子過來搶咱們的東西,老子就用這斧頭跟他好好講講道理!”但他眼神深處那驟然凝聚的銳利光芒表明,他完全明白,接下來的“道理”,恐怕不會再像對付水晶蠍或幻影藤那樣簡單直接。

維克多發出一聲短促而冰冷的輕笑,帶著洞悉世情的嘲諷:“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艾倫,接下來的較量,戰場可能不再是你熟悉的刀光劍影。我們要麵對的,恐怕是包裹著華麗外衣的契約陷阱、引用著帝國律法的巧取豪奪、操控輿論的汙名化攻擊,甚至是來自帝國內部、盤根錯節的政治傾軋與背後捅來的刀子。”他的目光最終落在萊恩身上,語氣格外凝重,“尤其是你,萊恩。你的符文技術,寧神花的核心培育數據,魔晶礦的高效安全開采係統……這些現在恐怕已經登上了無數勢力清單的榜首,成為了他們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弄到手的‘聖杯’。”

莉莉也憂心忡忡地補充道,她的思維立刻轉向了自己負責的領域:“後勤體係也必須立刻進行升級和嚴格審查。任何一絲不正常的物資流動、任何一筆無法合理解釋的損耗,都可能意味著技術機密泄露的前兆,或者內部被滲透、埋下了破壞的種子。我們必須像守護自己的生命一樣,守護這些數據和物資的安全。”

短暫的沉默再次籠罩了實驗室,剛剛討論家宅微網時的輕鬆氣氛早已蕩然無存。巨大的成就感和隨之而來的龐大資源,帶來的並非是純粹的喜悅,而是如同深海般沉甸甸的壓力和一種仿佛被無數隱藏在陰影中的目光窺視著的、令人脊背發涼的危機感。他們親手點燃了這座足以照亮帝國未來的財富與力量之火,也必然要承受這火焰帶來的足以焚身的灼熱,以及它所吸引來的、無數撲火的飛蛾與嗜血的豺狼。

就在這片凝重的寂靜之中,實驗室的門突然被急促而有力地敲響了。未等裡麵回應,一名身姿筆挺、臉上帶著行軍途中塵土的傳令兵便推門而入,利落地敬了一個軍禮,聲音清晰而快速地報告:“萊恩顧問,霍恩少校緊急命令!請您及您的團隊成員立即前往指揮部報到!有緊急軍情需要立刻商議!”

四人幾乎同時從座位上站起,迅速交換了一個眼神。剛剛還在討論那迫在眉睫的、源於“文明”世界的潛在危機,難道現實中的威脅,竟然來得如此之快,如此不容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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