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來到教務處辦公室門前，白言澈抬手在門上不輕不重地敲了三下。裡麵傳來一聲“請進”後，他們推門走了進去。
門推開的一刹那，一股舊紙張和墨水混合的氣味撲麵而來。
孫語墨不自覺地頓了頓腳步。走廊牆壁上的老式時鐘滴答作響，每一聲都清晰地敲在她緊繃的神經上，空氣中飄散著細微的塵埃，在從窗戶透進來的光線中緩緩浮動。
“彆緊張，”安幼檸走在她身側，手裡拎著裝證明文件的牛皮紙袋，語氣輕鬆得像在聊今天的好天氣，“就是交個材料，比賣西瓜簡單多啦。”
說完，她輕輕握了握孫語墨的手。那隻手雖小，卻溫暖有力，莫名讓孫語墨安心了幾分。
孫語墨點了點頭，喉嚨卻像是被什麼堵住了，發不出聲音。
她低頭盯著自己那雙洗得發白的帆布鞋。鞋尖輕輕蹭過地麵瓷磚，留下幾不可見的灰痕。這雙鞋還是中考結束後，大姨悄悄塞給她的。大姨當時小聲說：“上高中了，總得有雙像樣的鞋。”
教務處裡隻有一位年輕的男老師，名叫李思政。雖年紀不大，卻已坐到了教務處主任的位置，想來是有些門路的。
此刻他正戴著一副厚厚的眼鏡，雙手在鍵盤上飛快地敲打。不過看上去並不像在處理公務，因為那幾個鍵來回反複地按，節奏像是在打遊戲。
果然，白言澈走近一看，有點無語：這位老師正在玩魔獸爭霸，操控的不死族正被人族壓得出不了主礦。隻見對方的山丘之王一個t，李老師的巫妖就“嗷”地一聲升天了……
李思政額上沁出細密的汗珠。他抬頭瞥了幾人一眼，說道：“貧困生認定是吧？給我五分鐘，你們先找地方坐，渴了那邊有水自己倒。”
不得不說，這位老師雖然辦公態度略顯隨意，待人倒是挺隨和的。
安幼檸和孫語墨在一旁坐下，白言澈卻站在老師身後，看得忍不住皺眉。眼見局麵越發不利，他終於沒忍住，出聲指揮起來。
然而還是輸了……
“咳咳。”李思政清了清嗓子，雖然遊戲輸了，但他並沒把情緒帶到工作上。他關掉遊戲界麵，轉過椅子，表情恢複了教師的穩重。
白言澈適時遞上牛皮紙袋，笑容自然得像在和鄰居打招呼：“李老師好，我們是軟件工程一班的，來交孫語墨同學的貧困生補助申請。”
見老師開始處理正事，孫語墨和安幼檸也走上前來。
李思政接過材料，先快速瀏覽了一遍申請表，隨後又拿起貧困證明仔細查看。他的目光在“家庭年收入”和“家庭成員情況”那幾欄停留片刻，手指在紙麵上輕輕敲了敲。
“孫語墨，是吧？”他抬頭看她，“證明裡怎麼沒提到你弟弟？按規定，直係親屬都得登記。”
孫語墨的心猛地一沉，指尖霎時冰涼。她張了張嘴，剛想說“弟弟還在上學”，話卻被白言澈接了過去。
“李老師，她弟弟剛上初中，在老家住校，平時跟爺爺奶奶生活。孫語墨是怕填上去反而複雜，就沒寫。”他語氣誠懇，眼神乾淨得讓人不生疑慮，“要不我們現在補上？她記得弟弟學校的地址。”
李思政推了推眼鏡，目光不經意地掠過孫語墨那件洗得發白的舊襯衫，忽然笑了一下：“不用補了，係統裡能查到戶籍信息。”他把文件整理好，夾進文件夾，語氣緩和不少，“我就隨口一問。你們班這申請做得挺規範，是下了功夫的。”
白言澈心下暗想：能不規範嗎？今天上午可是特地把學生會主席江馳逮住指導著寫的。
李思政將一張回執單遞給孫語墨，語氣平穩地說：“材料收到了，會進入複審流程。最後結果學院會通知你本人。好好讀書，知識改變命運。”
他像是忽然想起什麼，又補充道：“對了，孫語墨，要不要參加勤工儉學？學校有這方麵的政策。”
孫語墨抬起頭，有些結巴地回答：“想……可是，我可以嗎？我還什麼都不會。”
“都是些簡單工作，不需要什麼技能。我看看啊……”李思政翻了翻手邊的崗位表，略帶遺憾地說，“現在暫時沒有空崗。不過沒關係，之後有崗位了，我通知你們導員。”
孫語墨連聲道謝。白言瞥見辦公桌上的煙灰缸，順勢遞上一支華子。這煙是他特地買來應酬用的。
李思政接過煙，有點好笑地說：“你小子挺大膽啊，敢給老師遞煙？”
他打量了白言澈幾眼，忽然陷入思索。就在白言澈被看得有些不自在時，李思政恍然大悟：“不對……我就說怎麼有點眼熟。你是白教授家的言澈吧？你爸知道你會抽煙嗎？”
白言澈：“…………”
我靠，完蛋……
“老師，您千萬彆告訴我爸……看在我剛才幫您打遊戲的份上……”他一邊說，一邊幫忙點煙，態度恭敬得近乎討好。
“那你也沒幫我贏啊。”李思政吸了口煙，好笑地吐槽。頓了一下，他擺擺手，“行吧，不跟你爸說。都是成年人了，自己的事自己負責。”
白言澈道了聲謝，卻在心裡吐槽道，你都被人壓家裡打了，祭壇都給人壓掉了。我就是四大鬼王上身也翻不了盤啊……
辦完正事，幾人回到班級軍訓區域，打算叫上張哲，繼續賣西瓜。
可一到場地，白言澈就愣在了原地：隻見三名教官躺在地上大口喘氣，張哲卻站在一旁，一臉的無敵。
白言澈腦子嗡地一下。哲哥這不會……是把教官給打了吧？？
但仔細一想，又覺得不太可能。首先，賣西瓜時這幾個教官都吃過他們的瓜，不像會主動挑事的人；再說哲哥，脾氣雖爆，但也從不主動惹事。
想到這裡，白言澈拉過王鑫輝問：“阿輝，這什麼情況？”
王鑫輝回頭見是他，鬆了口氣解釋道：“阿澈你回來啦。其實沒啥，剛才休息的時候教官說想找幾個男生表演摔跤。”
“一開始沒人上，教官就激了兩句，結果哲哥站出來了。”
“哲哥什麼戰鬥力你懂的……總之咱們教官沒摔過他。旁邊兩個班的教官看見，也不服氣，想來試試。然後就變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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