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道名老師的親自指點,像一陣風,迅速傳遍了整個劇組。
消息先是在演員群裡悄悄發酵,接著便傳到了各個部門——連向來惜字如金的陳老師都肯主動給新人說戲,這本身就是一種無聲的肯定。
李紅星能明顯感覺到,周圍人對他的態度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那些場務、燈光、道具組的工作人員,見到他時會主動笑著喊一聲紅星老師,遞水送毛巾也變得格外殷勤。
有次拍攝間隙,道具組的老師傅還特意把他拉到一邊,偷偷塞給他一副纏了防滑布條的錘柄:“小子,看你虎口磨破了,這個管用。”
而那些同輩的年輕演員們,眼神裡的嫉妒和不服雖然沒有消失,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加複雜的情緒——一種不得不承認的、帶著距離感的審視。
他不再僅僅是那個運氣好的群演,而是被打上了陳道名看重的人這個標簽。
這個標簽,既是護身符,讓一些原本想使絆子的人收斂了心思;
也是一道無形的枷鎖,意味著他必須拿出更高水準的表現,才能對得起這份殊榮。
劇組生活,遠不止鏡頭前的光鮮。鏡頭之外,是一個龐大而精密的社會機器,充滿了人情世故與不成文的規則。
李紅星就像一個闖入者,一邊努力演好自己的角色,一邊小心翼翼地觀察和學習著這個圈子的b麵。
他發現,劇組裡自然而然地分成了幾個圈子,像水和油一樣界限分明。
以陳道名、袁全、胡君這些老戲骨為核心的,是實力派圈子。
他們不拍戲的時候,大多待在自己的休息室裡研讀劇本,或者聚在陳道名的房間——那裡永遠擺著一套功夫茶,茶香嫋嫋中,他們聊的話題永遠圍繞著創作本身。
“嶽飛在朱仙鎮時的心態應該更沉鬱些”
“韓世忠的豪爽裡得藏點武將的狡黠”,
這些討論常常持續到深夜。
他們對李紅星這樣的後輩,隻要你肯努力、有靈性,從不吝嗇指點。
胡君甚至好幾次在食堂吃飯時,主動招呼李紅星過去,用筷子敲著餐盤跟他聊起自己年輕時拍打戲的趣事:
“當年拍《赤壁》,我從馬上摔下來,肋骨斷了兩根,愣是咬著牙把那場戲拍完了……”言語間滿是過來人的提攜。
而另一個圈子,則顯得熱鬨非凡。那是以幾個年輕偶像和流量演員為中心,蔡坤當然沒有來,但其它的小咖位的流量明星還是在的。
雖然他們來片場非常的少,但一旦來了,他們身邊總是圍著一群助理和相熟的演員,聊的話題大多是時尚、綜藝和圈內八卦。
“上周我去參加時裝周,跟那個頂流設計師合照了”
“某某台的綜藝邀我去當飛行嘉賓,酬勞六位數”。
他們構成了劇組社交的中心,經常組織飯局和k歌,包廂裡永遠充斥著酒杯碰撞的脆響和浮誇的笑聲。
他們與製片方、投資方的關係也顯得格外熱絡,總能看到他們提著禮盒鑽進製片人房間。
李紅星很自然地被歸為了前者。
他沒有去刻意融入哪個圈子,隻是在完成自己的工作後,選擇最安靜的方式——回到房間,繼續為第二天的戲做準備。
偶爾有年輕演員喊他去聚餐,他也隻是笑著擺手:“不了,明天還有大場麵的戲,得早點休息。”
這天,他要拍一場與母親李氏的對手戲。飾演李氏的,正是實力派女演員袁全。
這場戲,是嶽雲即將再次出征,母親為他整理行裝。
沒有激烈的衝突,隻有生活化的細節和內斂的情感——母親偷偷往他行囊裡塞平安符時顫抖的指尖,兒子假裝沒看見卻悄悄挺直的脊梁。
這種於無聲處聽驚雷的戲,對演員的考驗反而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