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晚晴拖著粉色行李箱站在《繁星下的我們》劇組門口時,手心的汗把行李箱拉杆都浸濕了。
眼前的攝影棚比橫店最大的棚還要敞亮,水泥地上畫著各色標記線,工作人員穿著印著劇組ogo的藍色馬甲,對講機裡的指令此起彼伏,連牆角堆著的道具都碼得整整齊齊,透著一股她從沒見過的規矩。
“夏晚晴是吧?”一個戴鴨舌帽的場務跑過來,接過箱子時皺了下眉,“宋老師他們在二樓會議室,導演催好幾回了。”
二樓會議室的門沒關嚴,夏晚晴剛走到門口,就聽見裡麵傳來笑聲。
推開門的瞬間,十幾道目光齊刷刷射過來,讓她下意識攥緊了手裡的劇本。
長桌主位坐著個燙羊毛卷的女人,正用塗著酒紅色指甲油的手指敲著桌麵,見她進來,挑著眉上下打量一番。
“喲,這就是從橫店來的新人?”女人說話時,假睫毛隨著眨眼的動作忽閃,“聽說那邊拍起戲來跟打仗似的,喊台詞能震破耳膜?我們這劇可是走精致路線,彆到時候演得跟跳大神似的。”
桌旁的幾個演員跟著低笑,夏晚晴的臉騰地紅了,指尖掐著劇本封麵:“我會努力跟上大家節奏的。”
劇本圍讀時,她特意選了最角落的位置。輪到她念台詞,剛念到一半,宋菲菲突然打斷:“停,夏老師這語氣不對啊。
閨蜜之間說這話,得帶點撒嬌的勁兒,你這跟訓人似的,是想搶女主戲嗎?”
夏晚晴張了張嘴想解釋,宋菲菲已經轉向導演:“王導,要不我跟她對對詞?免得待會兒正式拍的時候耽誤進度。”
等夏晚晴調整好語氣,宋菲菲又捂著嘴笑:“抱歉啊,剛看你皺眉的樣子太凶了,一下沒忍住。”
中午去劇組食堂吃飯,夏晚晴端著餐盤在角落坐下。這裡的盒飯是分餐製,小碟子裡裝著精致的炒菜,連米飯都用模具壓成了心形,可她嚼著嘴裡的菜,卻覺得不如橫店盒飯裡的大鍋菜香。
鄰桌兩個女演員的聲音飄過來,像針似的紮進耳朵。
“聽說她是走關係進來的,就演過幾個小配角,憑啥能跟宋姐搭戲?”
“看她那土氣樣,估計是哪個小導演塞進來的,等著瞧吧,有她受的。”
“剛才宋姐都給她臉色了,不出三天就得哭著滾蛋。”
夏晚晴扒拉著米飯,胃裡一陣陣發堵。
下午拍第一場戲,是她跟宋菲菲在奢侈品店挑衣服的對手戲。按照劇本,她該笑著說“這件香檳色禮服太襯你了”,可每次她剛要開口,宋菲菲就搶話:“你看那隻包怎麼樣?我覺得比你手裡拎的這個上檔次。”
連續ng五次後,王導把劇本摔在監視器上:“夏晚晴!你到底行不行?眼神發直跟木頭樁子似的!不行就趁早滾蛋,彆在這兒耽誤時間!”
夏晚晴鞠躬道歉時,眼角餘光瞥見宋菲菲嘴角那抹藏不住的笑。
她攥著台詞紙的手在抖,紙角被捏得皺成一團。
休息時她躲進道具間,看著鏡子裡紅腫的眼睛,眼淚忍不住掉下來,砸在劇本上暈開一小片墨跡。
傍晚收工,上海的霓虹燈把天染成了橘紅色。夏晚晴踩著高跟鞋走在人行道上,腳後跟磨出的水泡疼得鑽心。
橫店的土路雖然坑窪,可收工後大家能坐在路邊分辣條,群演和主演湊在一起聊角色,誰也不會拿腔拿調。這裡的柏油路平得能照見人影,卻讓她覺得比山路難走百倍。
李紅星的電話打過來時,她正蹲在公交站台揉腳踝。
“今天順利嗎?”他的聲音帶著笑意,“聽小趙說你們劇組下午茶有馬卡龍?”
夏晚晴吸了吸鼻子,把眼淚憋回去:“挺順利的,導演還說我有潛力呢。馬卡龍太甜了,不如橫店的綠豆湯解渴。”
“是嗎?”李紅星那邊傳來翻劇本的聲音,“我今天拍雨戲,凍得直打哆嗦,現在抱著熱水袋都緩不過來。”
她想象著他裹著毛毯縮成一團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誰讓你逞強不用替身。”
掛了電話,夏晚晴剛站起來,就看見輛黑色轎車停在麵前。
車窗降下,小趙探出頭:“夏小姐,紅星哥讓我送您回酒店。”他遞過來個保溫杯,“這是紅糖薑茶,他說您今天肯定累著了。”
回到酒店房間,夏晚晴捧著溫熱的薑茶,想起下午道具組張阿姨偷偷塞給她的小餅乾:“姑娘,宋菲菲當年也是從新人熬過來的,受了不少氣,現在就愛欺負新人,你彆往心裡去。”
而此時的李紅星,掛了電話後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他太了解夏晚晴了,那強裝輕鬆的語氣裡藏著多少委屈,他一聽就知道。
打了個電話給小趙,讓對方問問今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便掛斷了。
半個小時候,電話過來,小趙就把事情說的清清楚楚,劇組那麼多人,事情又那麼明顯,有華姐的關係,打聽個消息實在是太簡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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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夏晚晴果然被欺負了,李紅星捏著手機在房間裡踱步,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華姐的電話剛接通,他就沉聲道:“華姐,幫我查個人,《繁星下的我們》女主角宋菲菲,我要她所有的資料,越詳細越好。”
“怎麼了?”華姐聽出他語氣不對。
“她欺負晚晴。”李紅星的聲音冷得像冰,“明天我要讓她知道,夏晚晴不是誰都能捏的軟柿子。”他頓了頓,補充道,“彆搞得太張揚。”
問清楚以後,華姐也是一聲歎息:“哎,娛樂圈是最複雜的一個地方了,很多人都是得誌便猖狂,不是每個人都有什麼雄心大誌要成為著名演員或者明星的,很多人就是享受紙醉金迷的每一天,拍上麵人的馬屁,欺負下麵的新人,這都是他們的日常了,你運氣好,沒見過,但其實這才是真實的小劇組的生活。”
掛了電話,李紅星走到窗邊,望著夏晚晴酒店的方向。夜色裡的上海像片燈海,可他知道,這片繁華裡藏著多少看不見的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