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剛漫過物流園區的圍牆，李紅星就跟著老王去倉庫區巡邏。露水還沾在草叢上，踩上去濕了褲腳，他卻沒在意，昨晚夏晚晴的電話，還在腦子裡打轉。
“王哥，您以前在工廠上班，遇到難處的時候，會怎麼選？”李紅星踢開路上的小石子，狀似隨意地問。
老王叼著煙，用巡邏棍撥了撥倉庫門鎖：“還能怎麼選？扛唄！以前工廠裁員，我揣著遣散費，蹲在橋洞下想了三天，最後還是決定來當保安，至少能混口飯吃，慢慢來總能好的。”他瞥了李紅星一眼，“你小子，是不是有心事？跟你對象有關？”
李紅星笑了笑，沒否認。昨晚夏晚晴的聲音帶著點委屈，說她在小劇組的戲份被刪了——原本定好有三場戲，結果導演臨時加了投資方的親戚，把她的戲份砍得隻剩一個背景鏡頭，連台詞都沒了。
“她跟我一樣，從橫店跑龍套過來的，不容易。”李紅星想起在橫店的日子，兩人開始都是十人間的出租屋，冬天沒暖氣，就裹著同一條薄被子；等戲的時候買不起盒飯，就分吃一個饅頭，夏晚晴總把僅有的肉丁挑給他，說“你演士兵要有力氣”。
“演員這行就這樣，尤其是小劇組，變數多。”老王歎了口氣，“我鄰居家孩子也想當演員，跑了兩年龍套，最後還是回家找工作了。你對象能堅持到現在，挺厲害的。”
巡邏完回到保安亭，李紅星剛登記完一輛拉家電的貨車，手機就響了——是夏晚晴，屏幕上晚晴兩個字還帶著他以前在橫店貼的小貼紙，是個歪歪扭扭的星星圖案，那時候她總說“等以後火了，就把名字貼滿全世界”。
“喂？星星，你上班呢？”夏晚晴的聲音比昨晚輕快了點，卻還是藏著點失落，“我剛跟劇組結清工資，那三場戲最後就給了五百塊，導演還說以後有機會再合作，我看就是客套話。”
李紅星握著手機，走到亭外沒人的地方：“彆往心裡去，小劇組都這樣，以前咱們在橫店，不也遇到過臨時被換角的事嗎？你記不記得有次拍古裝戲，你都畫好妝了，結果製片方親戚要來演，咱們倆蹲在化妝間外，你還哭了，說什麼時候才能有自己的戲份？”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傳來夏晚晴的笑聲：“你怎麼還記著這個？那時候多傻啊，就因為一場戲沒演成，哭了半宿，還是你去便利店給我買了根冰棍，才哄好的。”
“怎麼能忘？”李紅星也笑了，“那時候我就說，你演技比那個親戚好，早晚能有機會。現在不也一樣？這次戲份被刪，是他們沒眼光，不是你的問題。”
夏晚晴沒說話，過了會兒才小聲說：“星星，我有點累了。這個小劇組拍完，我都不知道下一個活在哪，有時候看著彆人演主角，真挺羨慕的。”
李紅星的心揪了一下，突然冒出個念頭，卻沒敢說得太急：“晚晴，你想不想來北京？這邊劇組多，雖然競爭也大，但機會總比小地方多。我現在在這邊也算認識幾個人，能幫你留意點小角色，咱們互相有個照應。”
電話那頭瞬間沒了聲音，隻有電流的輕響。李紅星有點緊張，怕自己太急，畢竟她在南方待慣了，突然來北京，要重新適應。
“北京？”夏晚晴的聲音帶著點猶豫，“我……我怕去了沒活乾，到時候還得麻煩你。而且咱們以前在橫店說過，要一起在北京演戲，可現在我連個正經角色都沒有，上次演了那個女三號，也沒有什麼響動，電視劇就在一個小的電視台播放了，網上根本沒什麼熱度，這行是真的難，我來這邊……”
“怕什麼？”李紅星打斷她，語氣很認真，“以前咱們在橫店，不也是從群演做起的嗎？現在至少我在這兒，能幫你問劇組，能給你找住的地方，總比你在小劇組瞎撞強。華姐認識不少選角導演，我托她留意點女配角，不用大角色，能露臉、有台詞就行，慢慢熬總能出來。”
他知道夏晚晴好強，不想靠他的資源走捷徑，得讓她靠自己的實力慢慢拚。但現在他們是一體的了，能幫為什麼不幫？
“你……你真能幫我留意？”夏晚晴的聲音亮了點，帶著點期待。
“當然。”李紅星看著亭子裡老王在煮熱茶，突然想起以前在橫店，兩人一起等戲時，他也是這樣給她遞熱水，“而且北京離我老家近，周末咱們還能去看看我爸媽，我媽總問你那個一起跑龍套的小姑娘，什麼時候帶來看看。”
電話那頭傳來夏晚晴的笑聲，這次是真的輕鬆了：“阿姨還記著我啊？記得你跟阿姨視頻，我還躲在你身後，不敢說話呢。”
“怎麼不記著？”李紅星也笑了，“我媽總說那姑娘看著實誠，跟你配。晚晴，來北京試試吧，就算剛開始難，咱們一起扛，總比你一個人在小劇組熬著強。”
夏晚晴沉默了會兒，像是下定了決心：“好，我去！這個小劇組還有幾天收尾工作，我處理完就買票，下周末去北京，到時候……你可得幫我留意劇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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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吧，我這就跟華姐說，讓她幫著問問有沒有小角色，不用大製作，能演戲就行。”李紅星趕緊說，怕她又猶豫。
掛了電話，李紅星心裡鬆了口氣，剛轉身就看到老王站在亭門口，手裡端著兩杯熱茶：“跟你對象聊完了？看你笑得那樣，是要過來了？”
“嗯，下周末來北京，想在這邊找劇組。”李紅星接過熱茶，暖意順著杯子傳到手裡。
“好啊！”老王笑著說，“你們倆在北京互相有個照應，比一個人單打獨鬥強。你也讓她先適應適應，咱們園區附近就有不少影視公司，說不定就能遇到機會。”
小周中午來換班，聽說夏晚晴要來北京，也特彆高興：“嫂子要來啊？那太好了！我表姐在附近的劇組當場記，我讓她幫著問問有沒有缺群演的，先讓嫂子在北京站住腳，慢慢找好角色。”
李紅星連聲道謝，心裡暖暖的——以前在橫店，隻有他和夏晚晴互相鼓勵，現在在北京，有老王、小周這些人幫忙，感覺踏實多了。
下午沒什麼貨車，李紅星拿出筆記本，翻到以前記的橫店舊事，又添了幾行：
“今天跟晚晴說，讓她來北京。想起以前在橫店，她總說想在北京演一場正經戲，現在終於要來了。華姐那邊我得托她留意小角色，初期可能沒有太大的角色，但肯定能夠找到有台詞的劇。慢慢來就行，我一定要讓她實現自己的夢想，另外小周說他表姐能幫著問群演的活，老王也說園區附近有影視公司，機會應該不少。雖然這份幫助其實對我而言沒有太多用處，但他們並不知道我的身份，心意很重要，晚晴，咱們在北京，一起拚。”
寫完，他掏出手機給華姐發了條消息，說了夏晚晴的事情。
華姐回複很快：“行，我讓選角部的人留意，有合適的女配角，給你消息。”
李紅星看著消息，心裡踏實多了。他知道，不能一下子給夏晚晴找大角色，得讓她從自己能駕馭的小角色做起，這樣她才安心，也能靠自己的實力慢慢被認可，就像他當年從群演做起一樣。
傍晚巡邏時，李紅星走到倉庫後麵的荒草地，看著遠處的夕陽，想起以前在橫店，兩人也是這樣看著夕陽，說“以後一定要在北京演戲”。現在，這個約定終於要實現了，他甚至開始想，等夏晚晴來了，帶她去吃園區門口的炒粉，去逛附近的菜市場，就像以前在橫店，帶她去吃十塊錢的盒飯一樣。
回到宿舍，李紅星給夏晚晴發了條消息：“華姐說會幫著留意角色，小周也說他表姐能幫著問群演的活，你不用急，來了先適應，咱們慢慢找。”
很快收到她的回複，附帶個星星表情包：“知道啦！我已經開始收拾東西了，把以前在橫店買的戲服都帶上，說不定能用上。下周末見！”
李紅星看著消息，嘴角忍不住上揚。窗外的路燈亮了，照著宿舍的窗戶，他想起以前在橫店的出租屋，也是這樣的路燈，現在，他們要在北京，開啟新的日子了。
他知道，這條路不會容易，夏晚晴剛來北京，可能要從群演做起，但總能慢慢好起來，就像他從群演做到現在，做到能演寧浩的戲一樣，隻要堅持，總有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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