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紅星接過資料,第一頁就是老版演員的劇照:深紫色太監服,腰微沉,頭低著,卻沒半點諂媚——眼神落在皇帝的鞋尖,嘴角抿成一條直線,手捏著笏板的姿勢,食指和中指微微分開,透著股藏不住的規矩感。
他盯著劇照看了半晌,突然發現自己連怎麼低頭才不顯得窩囊都不知道。
“我演嶽雲時,能去軍營學騎馬;演明台,能跟武術指導練格鬥,”他抬頭,語氣裡帶著點較真的困惑,“可太監……現在沒真實參照,連走路的姿勢都沒譜。總不能瞎編吧?”
“沒參照就找參照,”華姐指著資料裡的老版剪輯,“你去看老版演員的步態,每一步都沉腰提氣,胯不動,腰帶動腿,像拖著股勁兒。還有眼神,永遠不直視人,卻能通過眼角餘光觀察。這些細節,得靠你自己摳。”
從華姐公司出來,李紅星沒直接回家,繞路去了國家圖書館。古籍閱覽室裡很靜,隻有翻書的沙沙聲。他在明代史區域找了半個多小時,抱回《萬曆起居注》《明宮史》《明代宦官製度研究》三本書,還有一本1982年版的《中國古代宮廷生活史》,裡麵有專門講宦官體態禮儀的章節。
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李紅星翻開《明宮史》,裡麵寫“宦官見帝,需趨行、低首,手捧章奏過腰,肘貼肋,不得露腕”,還配了幅手繪的插圖:宦官穿著圓領袍,腰彎得恰到好處,手裡的章奏貼著腹部,眼神落在前方三尺處。
他照著插圖比了個姿勢,剛彎腰,就覺得腰腹發僵——要麼彎得太狠,像鞠躬;要麼彎得太淺,顯不出謙卑,怎麼都不對。
他又翻到老版劇集的剪輯資料,用手機播放馮保麵見嘉靖的片段。屏幕裡的老演員走得極慢,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卻沒半點輕浮——腰腹始終繃著股勁,手捏笏板的力度,連指節的弧度都透著敬。
李紅星跟著站起來,在閱覽室的角落試著走了兩步,剛抬腳就晃了——要麼步幅太大,像行軍;要麼步幅太小,像偷東西,引得旁邊的老奶奶看了他好幾眼。
“抱歉,抱歉。”他趕緊坐下,掏出筆記本,寫下馮保體態要點:1.沉腰,不塌不挺;2.趨行,步幅小而穩;3.手捧物過腰,肘貼肋;4.眼神低而不飄。每一條後麵都畫了個問號——理論懂了,可身體就是跟不上。
晚上回到公寓,李紅星把資料攤在客廳茶幾上,連晚飯都忘了吃。他打開電腦,把老版片段調到0.5倍速,逐幀看馮保的步態:膝蓋微屈,腳尖先落地,腰隨著腳步輕輕轉動,像帶著股無形的線在牽引。
他對著鏡子反複練,練了沒十分鐘,腰就酸得發僵,額頭的汗滴在鏡子上,暈開一小片水漬。
“試試夢境構建吧。”他揉著腰坐下,閉上眼睛,放起了自己最喜歡的小說《娛樂天王:從橫店演屍體開始》,慢慢的嘗試先淺睡入夢看看。
“時值七月,橫店的太陽像是被誰點燃了引線,正瘋狂地傾瀉著積攢了一整個夏天的熱量。”小說的聲音傳了出來,李紅星慢慢的開始入睡。
他試著在意識裡搭奉天殿的場景——龍椅、金磚、燭火,都很清晰,可當他想讓馮保走出來時,身體卻像卡殼的機器:要麼是嶽雲的挺拔步態,要麼是明台的靈活走位,怎麼都變不成資料裡寫的趨行沉腰。
他反複調整,最後馮保的形象竟成了四不像:腰彎著,卻走得飛快,手還下意識地做了個握槍的姿勢。
“啪”的一聲,李紅星睜開眼,心裡有點煩躁。自己距離馮保多了一斤多的肉,這是無法逾越的鴻溝,自己也沒有見過真的太監,純靠想象夢境也搞不定啊。
他拿起手機,想給夏晚晴發消息,卻又放下,他不想把自己的困惑轉嫁給她。最後點開和晉東的聊天框,輸入“大哥,您演明樓時,怎麼把握漢奸外表下的臥底這種反差?”
他重新翻開《萬曆起居注》,裡麵有段記載:“馮保侍萬曆讀書,帝戲擲筆,保拾之,躬身而退,未發一言,次日帝悔,保仍如常侍之。”
李紅星盯著這段文字,突然想起華姐說的柔中帶剛——馮保撿筆時的躬身,是柔;不指責萬曆的調皮,是剛,是懂權衡的狠勁。
他試著在腦子裡模擬這個場景:彎腰撿筆,腰沉得穩,手捏筆的姿勢輕而不晃,起身時眼神平靜,沒半點不滿。
這次,馮保的形象終於清晰了一點——不是碎片化的步態,而是有了人物邏輯。李紅星趕緊記在筆記本上:“馮保的柔是生存策略,剛是權力底氣,所有體態都要服務於這兩點。”
窗外的天已經黑透,李紅星摸出手機,刷了會兒微博。看到粉絲在超話裡討論“希望哥哥下次演古裝將軍”,還有人說“千萬彆演反派,接受不了”,他心裡確實有點不是滋味——但轉念一想,晉東演明樓時,不也有人說“怎麼演漢奸”,最後還不是靠演技征服了觀眾?
“演員靠角色說話,不是靠人設。”他對著鏡子裡的自己說,語氣越來越堅定。把資料整理好,他給華姐發了條消息:“華姐,我想先研究一周資料,下周再跟張導見,我得先摸透馮保的根,再談演。”
華姐很快回複:“好,我跟張導說。”
李紅星看著消息笑了。他把筆記本放在枕頭邊,裡麵寫滿了馮保的史料片段和體態要點。
雖然現在還沒完全找到感覺,甚至連夢境構建都失敗了,但他不慌——他知道,好角色不是靠急出來的,是靠一頁頁史料、一幀幀片段、一次次練習磨出來的。
而他,願意花這個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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