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的一聲，電梯門開了。走廊裡靜悄悄的，隻有會議室方向傳來隱約的說話聲。李紅星深吸一口氣，推開那扇厚重的實木門，下一秒，他就被眼前的陣仗驚到了。
以前最多坐七八個人的會議室，今天擠得滿滿當當。長條形的會議桌旁，坐著將近二十個人，每個人麵前都擺著筆記本電腦和文件夾，屏幕亮著，映得每個人的臉都有些嚴肅。
他掃了一圈，很快認出了幾個熟人：商務部的王總監，穿著筆挺的深灰色西裝，手裡攥著個黑色文件夾；宣傳部的張總監，染著淺棕色頭發，平板上密密麻麻列著表格；還有法務部的劉主管，戴著金絲眼鏡，正低頭翻著一份厚厚的合同，眉頭皺得很緊。
除此之外，還有些陌生麵孔：一個穿著時尚的女人，平板上全是服裝效果圖，應該是造型師；幾個年輕人圍著一台筆記本，屏幕上是滾動的網絡數據，想必是數據分析小組；甚至還有個拿著相機的人，角落裡架著攝像機，像是在記錄會議內容。
這些人，隨便拉一個出來，都是圈子裡叫得上名的精英，商務部王總監去年剛談下兩個國際大牌的代言，宣傳部張總監操盤過好幾個頂流的爆紅案例，法務劉主管更是幫藝人打贏過好幾次天價官司。可現在，他們全都坐在這兒，目光齊刷刷地落在李紅星身上。
“紅星，過來坐。”華姐坐在主位旁邊，指了指身邊的空位，那是整個會議桌的中心位置，以前隻有華姐自己坐。
李紅星有點不自在，腳步都慢了半拍。他能感覺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跟著他動，有好奇，有期待，還有點審視。
他坐下時，不小心碰到了椅子腿，發出“哢嗒”一聲，在安靜的會議室裡格外明顯。
“好了，開會。”華姐清了清嗓子，手裡的鋼筆在筆記本上敲了敲，“今天召集大家，是為了確定李紅星下一階段的職業規劃。時間緊，咱們直接進入正題，王總監先講。”
王總監立刻站起來，打開麵前的投影儀。屏幕上瞬間鋪滿了各種熟悉的ogo——奢侈品腕表、高端汽車、高定男裝，還有幾個護膚品品牌，全是國際一線。
“從紅星柏林電影節拿到題名證明了自己在獎項上的能力，又拿到好萊塢重要角色證明自己在商業上的能力以後，到現在，我們收到了23個品牌的合作意向。”王總監的聲音有點激動，手指在屏幕上滑動，“其中5個品牌，直接開出了全球代言人合約，一年費用，七位數。”
“七位數”三個字一出來，會議室裡安靜了一秒，連呼吸聲都輕了。李紅星的心臟猛地一跳，喉結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他想起自己剛跑群演的時候，一天掙百多塊，還得看場務的臉色；後來演小配角，一集才幾千塊；現在，一個代言就夠他以前掙一輩子的了。
他還沒從這巨大的數字衝擊裡緩過來，王總監又補充：“而且這些品牌都很靈活，拍攝時間可以配合《大明王朝》的檔期，甚至可以去懷柔片場拍，不耽誤你拍戲。”
李紅星的手指無意識地攥緊了褲子，他不是不動心，七位數，能解決家裡所有的問題，能讓爸媽過上好日子，甚至能幫夏晚晴實現她的電影夢。。
“張總監，該你了。”華姐的聲音拉回他的思緒。
張總監站起來，切換了ppt。屏幕上變成了密密麻麻的影視項目和綜藝名稱：“影視方麵，有三部古偶，製片方直接說男一非李紅星不可，片酬都很高；兩部商業電影，一部是警匪片，一部是科幻片，導演也不是新人了，還是比較有實力的。綜藝方麵，五檔頂流真人秀，《向往的生活》《極限挑戰》都在列，常駐嘉賓，出場費一集六位數。”
六位數一集的綜藝，一部戲頂薪，這些都是以前他想都不敢想的資源。會議室裡開始有小聲的議論，有人看向李紅星，眼神裡帶著這下發了的羨慕。
李紅星卻更慌了。他像個餓了三天的人，突然闖進滿漢全席，看著滿桌的山珍海味，卻不知道該從哪兒下筷子。
他下意識地看向華姐，發現華姐正盯著他，眼神裡沒有期待，反而帶著點審視，像是在等他的反應。
“好了，大家都彙報完了。”華姐等議論聲停了，才緩緩開口，目光從每個人臉上掃過，“現在，我宣布決定，這些資源，我們一個都不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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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王總監第一個跳起來，“華姐，您沒開玩笑吧？七位數的代言！還是全球的！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
“華姐，這不行啊！”張總監也急了，指著屏幕，“現在紅星的熱度是頂峰，不趁現在接綜藝維持曝光，等熱度一掉，再想起來就難了！”
“是啊華姐，”造型師也插了句嘴，“我都跟幾個品牌方溝通過造型方案了，他們都很滿意……”
會議室裡瞬間炸了鍋，大家七嘴八舌地勸，王總監甚至拿出手機，翻出品牌方的消息：“您看，這個腕表品牌說，隻要紅星接，還能額外給全球廣告位，機場、地鐵全鋪滿！”
華姐沒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他們，等所有人都停了，才緩緩開口：“我問你們，紅星為什麼能拿到這些資源？是因為他長得帥？還是因為他運氣好？”
沒人說話。
“都不是。”華姐的聲音不大，卻帶著穿透力，“是因為他演了嶽雲，演了蕭景睿，演了明台，現在在演馮保。是這些角色，讓他從一個群演，走到了今天。
如果他現在接了這些代言、綜藝，把時間都花在跑活動、錄節目上，《大明王朝》怎麼辦？馮保這個角色怎麼辦？”
她拿起桌上的劇本，是《大明王朝》的拍攝大綱，上麵密密麻麻寫著批注：“你們看看，這是張立導演剛發來的，紅星接下來有十場重頭戲，每場都需要全身心投入。如果他現在分心，演砸了馮保，你們覺得，這些品牌、這些綜藝，還會找他嗎？”
“流量是泡沫，角色才是根基。”華姐的目光落在李紅星身上，“紅星，你還記得你剛簽我時說的話嗎？你說，你想當一個能留下作品的演員，不是一個曇花一現的明星。”
“我明白了，華姐。”李紅星站起來，對著華姐，也對著整個團隊，深深鞠了一躬，“謝謝你們提醒我。這些資源，我不接。我隻想把馮保演好。”
會議室裡安靜了。王總監看著李紅星，張了張嘴，最後歎了口氣，把文件夾合上：“行，聽你的。隻要你能演好馮保，以後有的是機會。”
張總監也笑了，關掉ppt：“我就知道你小子不是貪錢的人。放心，宣傳這邊我會安排，重點放在《大明王朝》的角色上，不搞那些虛的。”
華姐點點頭，臉上露出一絲欣慰：“好了，散會。王總監，你跟品牌方解釋一下，就說紅星檔期衝突；張總監，你跟影視方溝通，說我們專注《大明王朝》，以後有機會再合作。數據分析小組，繼續監控輿論，重點關注觀眾對馮保的期待度。”
大家紛紛站起來，收拾東西。王總監走過李紅星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子，好好演。以後火了，哥再給你談更好的代言。”
李紅星笑了：“謝謝王哥。”
走出會議室時，天色已經黑了。華姐跟在他身邊，遞給他一瓶水：“累了吧？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去趙教授那兒。”
“嗯。”李紅星接過水，喝了一口，心裡的石頭終於落了地。他抬頭看向窗外的夜景，cbd的燈光璀璨，卻沒讓他覺得浮躁——因為他知道，自己要走的路，從來都不是靠流量鋪就的，而是靠一個又一個的角色，一步一步踩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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