鵝毛般的大雪下了整整一夜,將整個軍營都裹上了一層厚厚的銀裝。
遠處的山巒、近處的營房、操場上的單杠,目之所及,皆是一片蒼茫的白,仿佛整個世界都被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雪,給徹底淨化了。
空氣中彌漫著冰雪特有的清新,卻也帶著刺骨的寒意。
李紅星穿著厚重的軍大衣,正拿著一把大掃帚,和戰友們一起,在操場上清理著沒過膝蓋的積雪。
他的臉被凍得通紅,嘴裡呼出的白氣在空氣中凝成一團團的白霧,眉毛和睫毛上也掛上了一層薄薄的冰霜,看起來有些滑稽,卻又透著一股子軍人特有的堅毅。
他揮舞著掃帚,動作嫻熟而有力,絲毫看不出曾經是那個在鎂光燈下光鮮亮麗的明星。
這一個多月的軍營生活,早已將他身上那股屬於明星的精致感,給徹底磨沒了。
他的皮膚變得黝黑粗糙,手掌上也磨出了厚厚的老繭,指甲縫裡甚至還帶著洗不掉的泥土痕跡。但他的眼神卻比以前任何時候,都更加的明亮和堅定,那是一種經曆過磨礪和洗禮後,才能擁有的沉穩與內斂。
他不再是那個隻活在聚光燈下的偶像,他已經成為了一個有血有肉、有靈魂的戰士。
“紅星!歇會兒!喝口熱水!”
陳顧問端著一個巨大的軍用保溫壺,從食堂裡走了出來,衝著他大聲地喊道。他的聲音洪亮而有力,在空曠的操場上回蕩。
李紅星停下動作,用袖子擦了擦額頭的汗,笑著跑了過去。熱氣騰騰的薑茶,順著喉嚨滑下,瞬間就驅散了周身的寒意,一股暖流從胃部升騰而起,直達四肢百骸。
“陳顧問,今天雪這麼大,咱們還出操嗎?”一個年輕的士兵,湊過來問道,臉上帶著一絲期盼,希望能在這樣的天氣裡偷個懶。
“出!為什麼不出!”陳顧問瞪了他一眼,聲音洪亮如鐘,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當年在朝鮮,雪比這大得多,氣溫比這低得多!我們的誌願軍戰士,不照樣趴在雪地裡,一動不動地潛伏幾天幾夜?這點雪,就把你們嚇住了?!要是這點困難都克服不了,還怎麼保家衛國?!”
一番話,說得所有人都低下了頭,臉上露出了慚愧的神色。
他們知道,陳顧問說的是事實,是那些用生命和鮮血書寫的曆史。他們也知道,軍人,就是要在最艱苦的環境下,磨礪出最堅韌的意誌。
就在這時,軍營門口,傳來了一陣汽車引擎的轟鳴聲。一輛掛著地方牌照的出租車,在沒過輪胎的積雪裡,艱難地,停在了崗哨前。車身被積雪覆蓋,顯得有些狼狽,但車燈卻頑強地穿透風雪,照亮了前方的道路。
車門打開,一個穿著厚厚米色羽絨服的嬌小身影,從車上跳了下來。
她手裡,還提著兩個巨大的、鼓鼓囊囊的行李箱,看起來有些吃力。她踩在厚厚的積雪上,每一步都深一腳淺一腳,卻依然堅定地朝著崗哨走去。
“同誌,你好,我……我找一下李紅星。”女孩的聲音,因為寒冷和長途跋涉,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但那雙在風雪中,依舊亮晶晶的眼睛,卻充滿了期待和焦急。
她的鼻尖被凍得有點發紅,嘴唇也有些發白,但那份執著,卻讓她在風雪中顯得格外醒目。
正在掃雪的李紅星,在聽到那個熟悉的聲音時,整個人,瞬間就僵住了。他猛地回過頭,當他看清那個,正站在風雪中,衝著他笑得一臉燦爛的女孩時,手裡的掃帚,“哐當”一聲,掉在了地上,發出一聲沉悶的響聲,在寂靜的雪地裡顯得格外刺耳。
他的心跳,在那一刻,仿佛漏跳了一拍。
是夏晚晴!
他做夢也沒想到,她竟然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裡!在這個冰天雪地、與世隔絕的軍營裡,她的出現,就像一道溫暖的陽光,瞬間驅散了他所有的疲憊和寒意。
他再也顧不上什麼紀律,什麼形象,拔腿就朝著大門口,瘋狂地衝了過去。他的每一步都帶著風雪,每一步都充滿了迫不及待。
雪花,漫天飛舞。整個世界,仿佛都變成了黑白兩色。隻有那個,穿著米色羽絨服的、嬌小的身影,是他眼中,唯一的色彩,唯一的焦點。
他感覺自己的世界,在那一刻,隻剩下了她。兩人在漫天風雪中,緊緊地擁抱在了一起。李紅星將頭深深地埋在女孩帶著雪花氣息的頸窩裡,貪婪地呼吸著她身上那股熟悉的、混合著洗發水清香和淡淡陽光的味道。
那味道,比任何山珍海味都讓他感到安心,比任何榮譽都讓他感到滿足。
那一刻,他感覺自己那顆,被軍營的艱苦和角色的沉重,壓抑了許久的心,終於,找到了可以停靠的港灣。
所有的疲憊、所有的壓力、所有的思念,都在這個溫暖的懷抱中煙消雲散。他緊緊地抱著她,仿佛要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裡,生怕她再次消失。
“你這個傻瓜,”他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和一絲無法抑製的哽咽,在風雪中顯得格外清晰,“這麼大的雪,你怎麼來了?也不提前跟我說一聲,萬一路上出什麼事,我可怎麼辦?”他的語氣裡充滿了心疼和責備,卻又帶著無儘的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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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給你一個驚喜嘛。”夏晚晴在他懷裡蹭了蹭,仰起頭,那張被凍得通紅的小臉上,卻掛著一個比陽光還要燦爛的巨大笑容,“我……我想你了。我想得都快瘋了,再不來,我怕我真的會忍不住跑過來。”她的聲音帶著一絲撒嬌,卻又充滿了真誠。
這四個字,像一股最溫暖的暖流,瞬間就湧遍了李紅星的四肢百骸,讓他感覺,自己像是擁有了全世界。
他知道,這份愛,是他最堅實的後盾,也是他不斷前行的動力。他低頭,輕輕吻了吻她的額頭,感受著她身體的溫度,心底一片柔軟。
旁邊的陳顧問看著這一幕,微微一笑,喝了一口熱水:“這就是他安排的,夏晚晴是通過華姐聯係到了馮導團隊,然後聯係到他的,不然呢?打著出租車就能夠到軍營,開玩笑呢,早就被抓起來了!”
……
軍營簡陋的休息房間裡,燒得旺旺的暖氣,很快就驅散了兩人身上的寒意。房間雖然不大,但卻被夏晚晴收拾得井井有條,充滿了家的溫馨。
夏晚晴像個小妻子一樣,手腳麻利地,將那兩個巨大的行李箱打開。裡麵,塞得滿滿當當,全是她從北京,千裡迢迢帶來的東西。每一個細節,都充滿了她對李紅星的思念和關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