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三亞返回北京的航班,降落在薄暮冥冥的首都國際機場。
李紅星拖著那個在兄弟島上飽經滄桑的背包走出vip通道時,感覺自己像是剛打完了一場真正的仗。他身上那件被海水和汗水浸透又曬乾的t恤,鬆鬆垮垮地掛在身上,臉上是兩天兩夜高強度腦力與體力消耗留下的疲憊。
雖然隻有短短的四十八小時,但那種無時無刻不在進行的精神博弈,讓他這個剛從《冰血長津湖》片場下來的老兵,都感到了一陣發自內心的虛脫。
“辛苦了,我的荒島求生專家。”華姐早已等候在保姆車旁,她遞過來一杯溫熱的美式咖啡,眼神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但更多的是讚許。
“看你這狼狽的樣子,極限兄弟團的飯,不好吃吧?黃勃和孫雷那兩個老狐狸,沒把你生吞活剝了?”
李紅星接過咖啡,一口氣灌了半杯,苦澀的液體滑過喉嚨,讓他那因為喊叫而有些沙啞的嗓子舒服了不少。
“何止是不好吃,”李紅星苦笑,將背包扔進後座,“簡直是鴻門宴。我感覺我這一個月在長白山零下三十度的雪地裡流的汗,都沒這四十八小時動的心眼子多。我差點以為我不是去錄綜藝,是去參加《諜中諜》的選角了。”
華姐打開車載電視,屏幕上,正播放著《極限之路》節目組剛剛放出的預告片。
預告片裡,李紅星那句我用遊泳圈換船票的鏡頭,和他用日影推算高度的神棍模樣,以及最後發現終極寶藏的興奮,被剪輯師用一種極具反差感的手法組合在了一起。前一秒是冷靜到可怕的分析帝,後一秒是脫了鞋在沙灘上狂奔的少年。
李紅星綜藝首秀和影帝的荒島求生兩個話題,已經在微博熱搜上掛了整整一個下午,熱度居高不下。
“節目組那邊剛傳來的內部數據,你參加的這期節目,預告片的點擊率和討論度,是他們本季度的峰值。”華姐平靜地陳述著事實,語氣裡卻帶著一絲驕傲。“黃勃和孫雷的團隊也打來電話了,說你小子夠意思,沒讓他們這些老家夥丟臉。他們說,你這叫扮豬吃老虎,把綜藝的戲劇衝突拉滿了。”
“我哪敢讓他們丟臉,”李紅星搖了搖頭,他知道這是客套話,但心裡也明白,自己這次綜藝首秀,算是成功了。“我隻是不想輸得太難看。”
“輸?”華姐合上筆記本電腦,看向李紅星,眼神裡帶著一種審視的銳利,“你現在是圈內公認的演技派標杆。你輸的不是一場遊戲,是你的人設。你不能輸。”
她頓了頓,語氣變得嚴肅:“這期節目,兩周後播出。時間點,剛剛好。它會為你接下來的兩場硬仗,做好最後的預熱。”
“硬仗?”李紅星挑了挑眉,他知道華姐說的硬仗,絕不是國內的什麼頒獎典禮。
“對。”華姐的表情嚴肅了起來,她從公文包裡拿出一份文件,封麵上印著派拉蒙影業的ogo。“你休息的這幾天,昆汀的團隊,一直在聯係我們。洛杉磯那邊,現在是淩晨,但他們似乎並不在乎時差。”
她的話音剛落,李紅星的私人手機就瘋狂地振動了起來。
來電顯示,是一個來自洛杉磯的國際長途。
李紅星看了一眼華姐,華姐點了點頭,示意他接聽。
yghosthand!!”
電話那頭,傳來了一個如同公鴨嗓般、卻又充滿了難以抑製的狂熱與興奮的咆哮聲。那聲音大得,連前排開車的司機小趙都嚇得一哆嗦,差點把車開偏。
是昆汀·塔倫蒂諾。
“entin?晚上好。”李紅星下意識地把手機拿遠了一點,這位鬼才導演的熱情,總是如此的猝不及防,像一團隨時會爆炸的火藥。
“晚上好個屁!我這兒是白天!我他媽的剛從剪輯室裡爬出來!”昆汀在那頭大喊大叫,背景音裡還夾雜著老式搖滾樂和膠片轉動的“哢噠”聲,充滿了濃鬱的昆汀式混亂。“i!你這個混蛋!你簡直是個天才!”
“導演,您……”
“我剛看了《罪惡之城》的b剪版!你知道嗎?!你知道那些該死的製片廠高管,在內部試映會上看到你是什麼反應嗎?!”昆汀根本不給他說話的機會,語速快得像機關槍。
“他們嚇傻了!所有人都嚇傻了!”昆汀的聲音裡,帶著一種近乎癲狂的得意,仿佛他剛剛打贏了一場與全世界的戰爭。“
他們說,‘昆汀,這個亞洲演員是誰?他媽的,他殺人的眼神,比萊昂納多的槍還冷!’他們說,你演的鬼手,是整部電影裡,最讓人不寒而栗的角色!”
李紅星的心臟,瞬間被這股熱流擊中,血液開始加速奔湧。
“你知道我怎麼跟他們說的嗎?!”昆汀的聲音猛地拔高,帶著一種對好萊塢體製的蔑視,“我告訴他們,閉嘴!這他媽的,才叫藝術!你們這幫隻知道爆米花和特效的白癡,根本不懂什麼叫東方美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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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昆汀像是想起了什麼,聲音更興奮了,帶著一種孩子氣的炫耀,“你小子還記得嗎?你當初跟我提的那個,什麼……昆曲的寸勁?就是那個用手腕發力,一擊致命的動作?”
“我記得。”李紅星的聲音有些顫抖,那是興奮到極致的表現。
“我用了!我把它加進去了!”昆汀激動得像個孩子,他描述的場景,正是李紅星在夢境中無數次磨練出的、屬於鬼手的殺人哲學。“我把你那段三分鐘的獨角戲——就是你一個人,在日式料理店裡,擦拭那把短刀的戲——一刀未剪!全放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