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淑芬女士的熱情,像一股甜蜜的龍卷風,徹底席卷了整個屋子。
她拉著夏晚晴的手,從客廳沙發聊到餐廳飯桌,又從飯桌聊回客廳沙發。從夏晚晴的出生年月、血型星座,聊到她愛吃什麼、不愛吃什麼,再聊到她拍戲辛不辛苦、冬天穿得厚不厚……那股子恨不得把未來兒媳婦前半輩子都了解透徹的勁頭,讓李紅星歎為觀止。
夏晚晴一開始還緊張得手心冒汗,回答問題時像個背課文的小學生,坐得筆直。但漸漸地,她也被劉淑芬那不做作的、發自內心的熱情所感染,放鬆了下來。
她開始分享自己在劇組的趣事,講她是如何從一個連機位都找不到的小透明,一步步演到女主角的,言辭間充滿了對表演的熱愛和對生活的感恩。
劉淑芬越聽越喜歡,拉著夏晚晴的手,拍了又拍:“好孩子,好孩子……媽就知道,能讓我們家紅星看上的,肯定不是一般人!你們倆,都是從橫店那苦地方一步步熬出來的,這份情誼,比什麼都金貴!以後啊,你們倆就互相扶持,誰也彆撒手!”
李紅星被徹底晾在了一邊。他和他爸李衛國,兩個大男人,麵麵相覷。
李衛國扶了扶老花鏡,瞥了一眼那個正和劉淑芬聊得熱火朝天、笑靨如花的夏晚晴,又看了看自己這個多餘的兒子,那張常年緊繃的、嚴肅的臉上,難得地露出了一絲笑意。
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才悶聲說道:“有兒媳婦,誰還稀罕兒子。這是規矩。你啊,以後就習慣吧。不過,這丫頭不錯,眼神乾淨,是能過日子的。”
一頓飯,吃得是賓主儘歡,主要是劉淑芬和夏晚晴歡。
飯後,劉淑芬搶著洗碗,夏晚晴想幫忙被她強硬地按回了沙發上,李衛國則被幾個老戰友的電話叫出去炫耀兒子了。
客廳裡,隻剩下了李紅星和夏晚晴。
“呼……”夏晚晴長長地舒了口氣,整個人癱倒在沙發上,像隻沒有骨頭的小貓,“我的媽呀……媽也太熱情了。我感覺我這一年說的話,都沒今天一下午多。不過,你爸媽真好。”
李紅星笑著,坐到她身邊,將她攬入懷裡:“那是,也不看看是誰的爸媽。這不挺好?我媽這是……徹底叛變了,以後她就是你的人了。我這金雞影帝,在她眼裡,估計還沒你給她帶的那套護膚品重要。”
“討厭!”夏晚晴捶了他一下,臉上卻洋溢著幸福的紅暈,“叔叔阿姨都見過了……那……爺爺呢?我們……什麼時候去見他?”
提到爺爺,夏晚晴的聲音,明顯又緊張了起來。如果說,見父母是期中考試,那見爺爺,就是期末大考了。她從李紅星那裡,聽了太多關於爺爺李振堂的故事。
那位參加過抗美援朝、在槍林彈雨裡拿過軍功章的老英雄,是李紅星心中,真正的錨和精神支柱。
他的認可,才是最重要的。
李紅星的表情,也變得柔和而鄭重。
“不急。爺爺在老房子那邊住,他不喜歡這新房,嫌太大了,沒人氣。”他看了看時間,“現在還早,我們休息一會兒。晚上,我帶你去。不過,你可得做好心理準備,我爺爺的氣場,比馮導還強。”
……
傍晚,夕陽西下,給安橋市這座江南小城,鍍上了一層溫暖的金色。
李紅星沒有開車,而是牽著夏晚晴的手,兩人像一對最普通的大學情侶,慢慢地,穿過那些充滿了煙火氣的、熟悉的老街巷。
路邊是賣糖炒栗子的老爺爺,是下棋的老頭,是放學回家的小學生,一切都安靜而美好,與北京的喧囂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爺爺李振堂,依舊住在那棟建於上世紀八十年代的、牆皮斑駁的老式家屬樓裡。
樓道裡,光線昏暗,空氣中彌漫著鄰居家炒菜的油煙香。夏晚晴跟在李紅星身後,手裡,緊緊地提著一盒她專門從北京帶來的、最好的西湖龍井,手心,又開始冒汗了。
“彆緊張,”李紅星回頭,對她笑了笑,輕輕捏了捏她的手,“我爺爺,就是個普通的小老頭,脾氣……是有點倔,但他不吃人。你隻要真誠,他就不會為難你。”
“我……我才沒緊張呢!”夏晚晴嘴硬道,但那微微顫抖的睫毛,卻出賣了她。
李紅星掏出鑰匙,打開了那扇熟悉的、漆著綠漆的木門。
“爺爺!我回來了!”
屋子裡,沒有開燈,隻有電視機屏幕的光,在昏暗的客廳裡閃爍。
一個瘦削而又挺拔的身影,正端坐在那張掉了漆的舊藤椅上。
是爺爺李振堂。
他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舊軍裝襯衫,扣子扣到了最上麵一顆,背脊挺得筆直,像一杆標槍。
客廳的牆上,掛著一張泛黃的軍功章照片,還有一張李紅星小時候穿著軍裝的合影。整個房間,都透著一股老軍人特有的簡樸和肅穆。
他正聚精會神地,看著電視上播放的……抗日神劇。
聽到開門聲,老人緩緩地轉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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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目光,沒有在李紅星身上停留,而是越過了他,如同兩道x光,直直地,落在了李紅星身後,那個緊張得快要不敢呼吸的女孩身上。
夏晚晴的心,瞬間就提到了嗓子眼。爺爺的眼神,太銳利了。那是在戰場上,真正見過血、殺過人的眼神。平靜,卻又充滿了穿透力,仿佛能將她心裡所有的小心思,都看得一清二楚。
她連忙鞠了一躬,聲音都帶著顫:“爺……爺爺!您好!我……我是夏晚晴!是……是紅星的朋友!我……我給您帶了點茶葉!”她將手中的茶葉向前遞了遞,動作僵硬得像個機器人。
李紅星剛想開口介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