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霧如輕紗般纏繞著龍泉山巒,遠方的峰頂在氤氳水汽中若隱若現。大佛寺院內,口號聲鏗鏘有力,士兵們正隨著口令進行晨操。陳宇站在隊列前,目光如炬地檢視著每個人的動作。經過連日苦訓,這群原本散漫的後勤兵已初具軍人模樣。
就在這時,一陣陌生的引擎轟鳴聲由遠及近,打破了山間的寧靜。陳宇立即舉手示意停止訓練,快步登上鼓樓眺望。隻見三輛蒙著帆布的軍用卡車,正沿著成渝公路蜿蜒而來,卷起漫天塵土,最終停在了大佛寺倉庫門前。
頭輛卡車的副駕駛座上,跳下來一個熟悉的身影——軍需處的周參謀。他今天破天荒地穿著一身筆挺的軍裝,而不是往常那身便服,臉上掛著公事公辦的表情。緊隨其後的是十餘名荷槍實彈的士兵,顯然是來護衛的。
陳排長,準備交接物資吧。周參謀掏出一紙公文,語氣不容置疑,奉處座手諭,為保物資安全,即日起將山泉鋪倉庫所有庫存轉運至成都本部倉庫。
陳宇心中一震,接過公文仔細查看。上麵蓋著軍需處的大印,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要求今日內完成所有物資清點移交。
周參謀,這...陳宇試圖爭辯,弟兄們剛打退土匪,現在轉運物資,豈不是前功儘棄?萬一再有匪患...
周參謀皮笑肉不笑地說:陳排長,這是上峰的決定,你我就遵照執行就是了。處座也是為你們考慮,物資運走了,你們也輕鬆不是?再說了,他壓低了聲音,這兵荒馬亂的,物資放在城裡總比放在這荒山野嶺安全。
陳宇心知此事已無轉圜餘地,隻得下令打開倉庫大門。士兵們默默地看著一箱箱軍服、一袋袋糧食被搬上卡車,眼神中滿是不舍與無奈。這些不僅是他們的守備對象,更是他們改善生活的依仗。老楊看著自己精心保管的糧食被搬空,忍不住歎了口氣。
搬運工作持續了大半天。就在接近尾聲時,周參謀突然換上一副笑臉,從公文包裡取出另一個信封:陳排長,險些忘了正事。鑒於你部日前擊潰土匪,守庫有功,處座特頒嘉獎令。
陳宇疑惑地接過信封,展開一看,不禁愣住了。嘉獎令上不僅表彰他忠勇可嘉,還宣布晉升他為中尉軍銜,任命為山泉鋪兵站主任。
這...陳宇一時不知該喜該憂。明升暗降,這是官場上常見的把戲。
周參謀拍拍他的肩膀:陳主任,以後你這兵站就負責為過往運輸隊提供食宿補給。差事清閒,油水也不少,可比守著這些死物強多了。好了,公務在身,不便久留,告辭了。
送走周參謀和滿載的卡車,陳宇望著空蕩蕩的倉庫,心中五味雜陳。升了官,卻丟了實權;兵站主任聽起來好聽,實則是個閒差。士兵們也垂頭喪氣,仿佛失去了主心骨。幾個新兵甚至私下議論,擔心以後會不會被調去其他地方。
然而,轉機在三天後不期而至。
這天午後,一輛馬車駛入山泉鋪,來的竟是謝連長身邊的一個親信排長。他帶來了整整十支用油布包裹的長槍和五箱子彈。
陳主任,那排長敬了個禮,謝連長聽說您這邊的情況,特地讓我送來這些。我們連已經改編為144師第5團1營2連,換發了新式裝備。這些川造七九步槍是以報廢名義扣下的,都還能用,比老套筒強多了,可以發射尖頭彈。
陳宇小心翼翼地打開油布,撫摸著這些保養良好的步槍,心中湧起一股暖流。謝連長顯然知道他被架空的消息,這才雪中送炭。這些步槍雖然號稱,但槍膛線還算清晰,槍機動作流暢,明顯是精心挑選過的。
謝連長還讓我帶句話,那個排長低聲道,他說亂世將至,手中有槍才是硬道理。讓您好好經營隊伍,將來必有重用。
送走謝連長手下的排長,陳宇心中豁然開朗。是啊,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如今沒有了守庫的重擔,反而可以放開手腳擴充實力了。
他立即召集全體士兵:弟兄們,倉庫雖然空了,但咱們的隊伍不能散!從今天起,咱們要招兵買馬,刻苦訓練。在這亂世之中,隻有自己強大,才能活下去!
說乾就乾。陳宇首先取出私蓄,派人到周邊村鎮招募青壯。兵站不僅包吃包住,每天都能吃肉,每月還有六塊現大洋軍餉的消息在山泉鋪周邊早就傳開了。這些條件對當地農家子弟來說,簡直是天大的誘惑。
不過陳宇寧缺毋濫。現在他已經有33個人了,隻需要先招幾個人,把一個排的編製補齊。多了他現在也養不起。招募告示貼出後,前來應征的青年絡繹不絕。陳宇親自麵試,最終精選了8名新兵,都是身家清白、體格健壯的農家子弟。
整編後的隊伍如下:
·三個步兵班,每班12人;
·一班長趙鐵柱,新送來的十支步槍以及原來步槍中槍況較好的兩支都配給了一班。這些川造七九步槍性能穩定,射程遠,是一班的骨乾火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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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班長王大山,全班使用老套筒步槍。雖然老舊,但經過精心保養,仍能發揮威力;
·三班長錢強,因為老套筒不夠,除了老套筒步槍,那兩支單打一步槍也配給了三班。錢強是個沉穩的老兵,最擅長帶新兵;
·機槍組4人,班長趙小虎,操作那挺啟拉利輕機槍。另外擊斃土匪繳獲的那支駁殼槍也給機槍組使用,還配了一支老套筒步槍;
·炊事班長老楊暫時還是一個人,沒有配槍。但他刀法嫻熟,一把菜刀舞得虎虎生風;
·勤務兵陳狗娃,也沒有多餘的槍給他使了。但他機靈得很,負責傳遞消息和照料陳宇的日常生活。
加上陳宇自己,總計43人,儼然一個加強排的規模。每個士兵都配發了嶄新的軍裝,雖然還是灰布軍裝,但整齊劃一,精神麵貌煥然一新。
陳宇將全部精力投入到訓練中。每天清晨,山泉鋪都會響起嘹亮的操練聲。士兵們進行體能訓練、戰術演練、實彈射擊,各項訓練有條不紊。陳宇還根據現代軍事知識,改進了訓練方法,注重實戰化和針對性。
他還特意請來當地的老獵人,教授士兵們山地偵查和野外生存技巧。龍泉山山林成了最好的訓練場,士兵們在這裡學習潛伏、滲透、突擊等各種戰術。陳宇經常親自帶隊進山訓練,一待就是好幾天,磨練部隊的野外作戰能力。
日子一天天過去,這支小部隊的戰鬥力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提升。新兵們褪去了農民的怯懦,老兵們錘煉得更加精乾。整個隊伍煥發出一種前所未有的精氣神。就連老楊的炊事班也大有長進,不僅飯菜做得香,還能在野外快速架灶生火。
轉眼一個月過去,山泉鋪兵站也逐步走上正軌。幾支運輸隊先後在此歇腳,士兵們為他們提供食宿,秩序井然。陳宇還特意讓老楊拿出看家本領,用山野食材烹製美味佳肴,讓過往部隊讚不絕口。兵站的服務口碑一傳十,十傳百,名聲越來越響。
陳宇也借此機會與各方人員打交道,收集情報,拓展人脈。他細心觀察每一支過往部隊的裝備、士氣,從中判斷前線戰況。與帶隊軍官的閒談中,他也了解到不少外界消息。
這天傍晚,陳宇獨自登上鼓樓。夕陽西下,遠山如黛。金色的餘暉灑在操場上,士兵們仍在加練,喊殺聲震天。看著這一幕,陳宇心中感慨萬千。
雖然失去了看守倉庫的肥差,但卻因禍得福,得以組建一支完全聽命於自己的隊伍。在這亂世將至的年代,這或許才是最大的本錢。
排長...不,主任!趙鐵柱跑上前來,弟兄們都想問問,明天休沐日,能不能組織一次野外拉練?最近練了不少新戰術,大夥兒都想實戰演練一下。
陳宇看著士兵們期待的眼神,欣然點頭:好!明天咱們進山拉練,讓大夥兒也鬆快鬆快!不過要說好了,這次拉練要見真章,我要看看各班這一個月來的長進!
士兵們歡呼起來,訓練的熱情更加高漲。各個班已經開始暗自較勁,都想在明天的拉練中拔得頭籌。
陳宇望著這群朝氣蓬勃的士兵,心中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信心。這支隊伍雖然規模不大,但經過這一個月的強化訓練,已經初具精銳之相。更重要的是,戰士們士氣高昂,團結一心。
夜幕漸漸降臨,山泉鋪亮起星星點點的燈火。陳宇最後望了一眼遠方的山巒,轉身走下鼓樓。無論未來如何變幻,隻要手中有這樣一支隊伍,就有在這亂世中立足的資本。
而此刻的他還不知道,一個即將改變他們所有人的命運的人物即將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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