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門曆口的冬日,群山環抱中的訓練場卻終日沸騰。凜冽的山風非但吹不散操場上衝天的殺聲與翻騰的塵土,反而將一種近乎殘酷的熱浪推向每一個角落。為期三個月的整訓,如同一座巨型的熔爐,將以陳宇連隊為代表的、來自五湖四海、背景各異、成分複雜的官兵們儘數投入其中,進行著從軀體到意誌的反複錘煉與重塑。
整訓伊始,一場至關重要的整編會議暨全體乾部會議便在教導第一團的團部大禮堂內召開。低矮的禮堂內將星雲集,校官如林,氣氛莊重得近乎凝滯。讓所有與會軍官都倍感意外與隱隱緊張的是,端坐於主席台正中央、親自主持會議的,竟是那位名動天下的軍統局副局長,忠義救國軍教導團總團長——戴笠。陳宇作為新晉少校連長,亦位列末席,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見到這位傳說中的“特工王”。隻見戴笠一身筆挺的將官呢製服,身形瘦削,麵容冷峻,不苟言笑,那雙鷹隼般銳利的眼睛緩緩掃視全場時,仿佛能穿透一切虛飾,直抵人心最深處的隱秘。他話語不多,嗓音不高,但每一句都斬釘截鐵,重若千鈞,反複強調著敵後遊擊戰的極端重要性、忠義救國軍所肩負的“忠義救國”特殊使命,以及絕對服從、鐵的紀律之於敵後鬥爭的決定性意義。整個會場鴉雀無聲,氣氛肅穆到近乎壓抑,陳宇心中凜然,打起十二分精神,正襟危坐,小心應對,每一根神經都緊繃著。
會議中途短暫休憩時,戴笠特意點名接見了數名表現突出的軍官。陳宇因其在夾浦鎮的頑強防禦、尤其是帶領殘部深入敵後周旋並成功歸建的獨特作戰經曆,以及他所帶來的連隊雖衣衫襤褸卻展現出迥異於一般潰兵的精氣神,引起了戴笠的注意,也被點名上前。戴笠簡單詢問了他在夾浦和敵後的具體戰鬥細節,陳宇謹慎措辭,扼要彙報,不誇大戰績,不回避困難,重點闡述了當時的戰術選擇、麵臨的實際困境以及部隊的韌性。戴笠聽得極為仔細,目光始終停留在陳宇臉上,末了,難得地微微頷首,隻說了句:“很好。帶兵有方,是塊打遊擊的材料。好好乾。”這句極其簡短的誇獎,聲音平淡,卻仿佛帶著千鈞重量,如同一個無形的印記,讓“陳宇”這個名字,悄然嵌入了這位掌控著龐大情報與特工帝國的巨頭心中。
接下來的整訓生活,節奏快、強度高、內容極其充實,一切科目設置都緊密圍繞著敵後作戰的殘酷現實需求展開:
·軍事訓練:強度與針對性遠超常規野戰部隊。每日拂曉即起的武裝越野、負重登山隻是開胃小菜。除了基礎的射擊要求極高出槍速度與命中率)、投彈遠、準)、拚刺凶狠實用)三大技,訓練重點極度傾斜於遊擊戰術的實戰演練——如何精準選擇伏擊陣地、如何高效組織撤退路線、如何最大限度利用每一處地形地物。爆破課上,學員們學習用簡陋材料製作各種應用地雷、學習拆卸日軍各種炮彈引信、學習計算藥量炸毀鐵軌、橋梁、碉堡。偵察課則涵蓋了化裝潛入、方言模仿、地圖精確判讀與快速記憶、情報的隱蔽搜集、加密傳遞與緊急銷毀。夜戰訓練更是被提升到核心地位,幾乎每晚都有不同科目的夜間行動:無光條件下的急行軍、靜默滲透、摸哨、夜間識彆與聯絡、以及利用夜色掩護的突發性攻擊與轉移。
·政治教育:身穿中山裝的軍政教官們每天都會安排課程,進行持續的、富有感染力的抗日宣傳和思想灌輸。他們反複闡釋“忠義救國”這四個字的深刻內涵——忠於國家民族至上之利益,義於淪陷區水深火熱之同胞,在敵人的心臟地帶開辟無形的第二戰場,竭儘全力配合正麵戰場的主力作戰。同時,課程中也巧妙地、隱晦地不斷強化對最高領袖和軍統組織的絕對忠誠教育。
·整肅紀律:對於部隊中收容的大量原散兵遊勇,這是重塑隊伍的重中之重。嚴明的、近乎苛刻的軍紀被反複強調和嚴格執行,從最細微的內務衛生、整齊劃一的軍容風紀,到一切行動聽指揮的絕對服從,皆有明文規定,違者必究。酗酒、賭博、滋擾地方百姓被列為絕對不可觸碰的紅線,一經發現,立即嚴懲,絕不姑息。通過這種高強度的體能技能訓練配合鐵一般的紀律約束,目的就是要徹底洗刷掉這些人身上原有的潰兵渙散氣息,鍛造出極強的團隊凝聚力和頑強的戰鬥意誌。
陳宇的連隊在整訓期間不斷接收從其他整訓單位篩選下來的合格兵員,以及從附近地區持續收容招募而來的散兵,隊伍規模逐漸膨脹,達到了驚人的一百九十多人。作為未來派往敵占區獨立作戰、需要自我發展和擴編的基乾力量,這種戰前的“超編”實屬常態。
然而,整訓並非在真空中進行。期間,一個令人悲憤欲絕、如同晴天霹靂般的噩耗,夾雜著江南的濕冷寒風,傳遍了曆口營地——首都南京,陷落了!緊接著,更多日軍在城內進行慘無人道、令人發指、規模空前的大屠殺暴行的細節,通過各種隱秘渠道斷斷續續地傳來。“三十萬軍民罹難”、“江水為之赤紅”、“古城淪為屍山血海的人間地獄”……每一個詞都像一把尖刀,狠狠剜在每一位中國軍人的心上。消息得到證實的那一刻,整個曆口營地陷入了一片死寂,那是一種悲慟到極致的沉默。隨即,便是無數壓抑不住的、帶著哭腔的怒吼與衝天而起的咒罵聲。陳宇將自己緊緊關在臨時宿舍裡許久,再出來時,雙眼赤紅如血,拳頭緊握,指甲深深嵌入了掌心,幾乎要掐出血來。這巨大的國仇家恨,如同熔岩般在他胸中翻滾奔騰,最終化為了更為瘋狂、近乎自虐的訓練動力。不僅是他,整個第四大隊,乃至整個教導團,都憋著一股滔天的怒火,每一個人的眼神都變得更加銳利和堅定,心中隻有一個念頭:刻苦訓練,早日出征,向鬼子討還血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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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多月的淬火錘煉,終於使部隊麵貌發生了脫胎換骨的變化。這一日,曆口鎮外一處開闊的河灘地,臨時搭建的主席台上旌旗招展,台下全軍將士肅立,槍刺如林,在初春的陽光下閃爍著寒光。軍樂隊奏響莊嚴樂曲,戴笠將軍親自主持召開了忠義救國軍成軍儀式暨誓師大會。在莊嚴肅穆的氣氛中,他以略帶浙江口音的鏗鏘語調,宣讀了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的正式命令,宣告“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忠義救國軍”於此日正式成立。隨後,全場數千官兵高舉右拳,麵向軍旗,發出激昂雄壯的共同誓言:“……恪儘軍人天職,抱定犧牲決心,與敵周旋,恢複失地,忠勇救國,義無反顧……”聲浪滾滾,震撼山野。
緊接著召開的高級軍官會議上,宣布了部隊的詳細改編方案。全軍初步整編為七個遊擊支隊、一個總指揮部直屬大隊和一個專門負責京滬一線核心區域特種行動的“南京行動總隊”。戴笠親自兼任總指揮。陳宇被正式任命為第七支隊第4大隊大隊長。而他所在的第七支隊的支隊長,正是他的老上級,湯毅生少將。
根據編製表,他的大隊下轄三個步兵中隊:
·第一中隊,中隊長由勇猛善戰、衝鋒在前的原川軍老兵趙鐵柱擔任。
·第二中隊,中隊長由心思縝密、沉穩細致的原副連長李文彬擔任。
·第三中隊,為全新組建的中隊,中隊長由原彆動隊骨乾周雲翔擔任。此人是杭州警校畢業生,曾跟隨湯毅生在第一彆動隊於上海浴血奮戰,參與了慘烈的掩護大軍撤退的戰鬥並負傷,,實戰經驗豐富。
每個中隊下轄三個排,每排轄三個班。班被確定為最基礎的火力單元:編製14人,裝備一挺捷克式輕機槍,配備正、副射手各一名,副射手同時兼任彈藥手,持中正式步槍,班長和副班長各持一支德製p18“花機關”衝鋒槍,其餘十名步槍手清一色配備國產中正式步槍。加上排長、傳令兵等,一個排滿編45人。
中隊部還直轄一個重機槍班,裝備一挺威力強大的二十四式重機槍。如此,一個齊裝滿員的中隊達到155人左右。
大隊部直屬力量得到顯著增強:
·一個特務排,負責警衛、偵查、軍紀等。迫擊炮,提供了寶貴的曲射支援火力。
整個大隊滿編兵力約550人。陳宇的這個大隊在忠救軍初期各支隊中屬於編製較為精乾、員額控製較好的單位,有些大隊甚至因大量收編人員而超編至誇張的一千五百人以上。
第七支隊的活動區域被明確劃定在廣德、郎溪、宣城以南直至天目山北麓的廣闊丘陵、水網與山區地帶。主要作戰任務清晰而艱巨:
1.遊擊作戰:靈活伏擊日軍後勤運輸隊、殲滅小股巡邏隊,伺機攻擊其兵力孤立的偏遠小型據點。
2.破壞交通:對主要公路、鐵路乾線及日軍通訊線路進行持續破襲,竭力延緩、阻斷日軍的軍事調動和戰略物資運輸。
3.情報搜集:充分利用其軍統背景與組織網絡,廣泛搜集日偽軍的軍事部署、後勤補給、經濟掠奪及政治動態等各類情報。
4.對付偽組織:堅決刺殺罪大惡極的漢奸頭目,摧毀偽鄉鎮公所、維持會等傀儡組織,沉重打擊日偽在基層的統治基礎,鼓舞淪陷區民眾的抗戰士氣。
改編命令宣布後,部隊並未立即開拔,而是又進行了為期一個多月的適應性合練和戰術協調訓練,讓新組建的各級指揮機構、補充進來的新人員以及與支隊內其他單位之間能夠充分熟悉、磨合戰術。當和煦的春風徹底吹綠了皖南的山野,布穀鳥開始啼叫時,陳宇的第四大隊已磨利了爪牙,備足了糧彈,全軍將士求戰心切,士氣高昂至極,如同一支支即將離弦的利箭,隻待最高指揮部一聲令下,便要開出整訓基地,重返烽火連天的天目山區域,在那片他們曾經浴血奮戰、如今已淪陷敵手的熟悉土地上,與日寇展開新一輪更加激烈、更加智慧的殊死搏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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