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口繳獲的九四式迫擊炮靜靜地立在礦坑深處,像一頭尚未馴服的野獸,冰冷而沉默。炮兵班沉浸在失去李滿倉的悲痛中,新炮手的訓練和與這門新炮的磨合需要時間,它暫時還無法投入戰鬥。然而,一個更緊迫、更無孔不入的敵人,已經隨著日益深重的嚴寒,席卷了整個密營——酷寒。
臘月的東北山林,氣溫驟降至零下三十度以下。嗬氣成冰不再是誇張的形容,而是每時每刻的現實。清晨,哨兵換崗時驚恐地發現,架在崗哨旁的步槍,槍栓竟然與槍身凍在了一起,如同焊死一般,任憑如何用力都拉不動!試著用嘴哈氣想暖一下,水汽瞬間在金屬表麵凝結成一層薄冰,反而凍得更牢。不僅僅是步槍,那門立下大功的九二式步兵炮的炮閂、瞄準鏡的調節鈕,甚至戰士們棉衣的扣子,都成了嚴寒攻擊的目標。
“司令,這樣不行!”王鐵錘搓著凍得通紅僵硬的手,找到楊帆,眉頭擰成了疙瘩,“槍拉不開栓,就是燒火棍!炮閂凍住,就是鐵疙瘩!不等鬼子來,咱們自己就先垮了!”
嚴峻的形勢迫使楊帆必須立刻解決裝備防凍的問題。硬拚不行,隻能靠智慧和土辦法。
王鐵錘帶著後勤組的人,開始搜羅一切可用的材料。他想起了山裡人冬天用來保暖的烏拉草。這種草纖維長,韌性好,且中空,能有效隔絕寒氣。他們采集了大量的烏拉草,仔細捶打柔軟,然後像編辮子一樣,編織成厚實的長條形草墊。但這還不夠,單純的草墊在極度低溫下保溫效果有限。
“炭灰!”王鐵錘靈光一閃。炭灰細膩,能填充草墊纖維間的空隙,形成更有效的隔熱層。他們將冷卻後的木炭仔細碾碎過篩,得到細密的炭灰,然後小心地填充進用烏拉草編織的雙層“套子”裡,縫製成長短不一、適合包裹槍身、炮閂等重要部件的“保溫套”。
試驗是艱苦的。他們在野外放置了幾個凍得硬邦邦的土豆,分彆用不同的材料包裹,觀察哪個融化得最慢,以測試保溫效果。最終,烏拉草夾炭灰的方案勝出。
然而,新的問題出現了。負責測試瞄準鏡的隊員發現,即使用保溫套裹住了鏡身,但在長時間潛伏觀察時,呼出的水汽仍然會在他眼睛貼近目鏡的瞬間,在冰冷的鏡片內部凝結成白霜,嚴重影響觀察。
鐵柱看著戰士們抱著裹得臃腫的步槍,行動不便,又想出了一個更極端的辦法。他下令,在極端嚴寒的夜間哨位上,哨兵可以將步槍貼身攜帶,塞進棉襖裡,用體溫來保護槍械的關鍵部位,確保隨時能擊發。他自己率先示範,將心愛的機槍抱在懷裡站崗。一夜下來,冰冷的槍身將他胸口的皮膚燙出了好幾個紅腫的水泡,但他換崗時,一拉槍栓,順暢無比。
這天,天空中傳來了日軍偵察機低空掠過的嗡嗡聲。情報顯示,敵人可能在進行空中偵察,尋找密營的蹤跡。地麵上的隊員們迅速反應,沒有慌亂地奔跑暴露,而是就地在雪窩中趴下,並將那些裹著烏拉草炭灰保溫套的步槍、以及一些用樹枝簡單偽裝的木棍,斜斜地插在身邊的雪地裡。從空中俯瞰,原本可能顯現人形輪廓的雪地,此刻隻剩下了一片看似自然生長、雜亂無章的“枯樹枝”,完美地融入了冬日的林海雪原。
偵察機盤旋幾圈,一無所獲地飛走了。
危機暫時解除,但楊帆知道,被動防禦永遠無法取勝。就在這時,負責與外界聯絡的老柴頭,帶來了一個獵戶送來的消息。
“司令,老林子裡的獵戶說,鬼子在三十裡外的黑瞎子溝,新建了個伐木場,規模不小,駐了兵,抓了不少勞工,日夜不停地砍樹,也不知道要乾啥。”
黑瞎子溝?三十裡外?新建伐木場?
楊帆走到粗糙的軍事地圖前,手指點在那個位置。日軍在嚴冬時節,不惜耗費兵力建立伐木場,絕不僅僅是為了獲取木材那麼簡單。這背後,一定隱藏著更大的陰謀。
“派偵察班,摸清這個伐木場的底細。”楊帆沉聲下令,“看看小鬼子到底在搞什麼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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