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三十,除夕。凜冽的空氣中,似乎也摻雜了一絲與往日不同的、屬於人間的煙火氣,儘管這氣息在日偽嚴密封鎖的東北大地是如此微弱。日軍運送“年貨”的反常舉動,讓楊帆敏銳地意識到,這是一個機會——一個利用傳統節日敵人必然產生的鬆懈心理,突破封鎖,將急需的藥品和部分糧食運回根據地的機會。行動代號:“歲寒送暖”。
計劃的核心是“穿越”。目標是從密營出發,穿過日軍設在青龍河一線的主要封鎖線,抵達河西與地下交通站接頭,取回物資,再趁夜返回。這條路平日巡邏頻繁,關卡林立,但今夜,或許有所不同。
溫情作戰的準備工作細致而大膽。王鐵錘帶著人,將幾塊用於爆破的小型炸藥,用紅紙仔細包裹,偽裝成方正正的年糕禮盒,混在真正準備帶過河、分給沿線可能遇到的窮苦鄉親的少量粗糧餅子裡。運輸工具是幾架特製的輕便雪橇,為了在冰封的河麵上提高速度,他們在雪橇滑行板上塗抹了混合油脂,並準備了小袋煤灰,必要時撒在冰麵上增加摩擦力和速度。
行動小隊由王老蔫帶領,成員包括幾名最精乾的偵察兵和體力好的運輸隊員。出發前,楊帆特意交代:“記住,今夜我們的武器不光是槍,更是這‘年味兒’。能智取,不強攻。”
子夜時分,小隊悄然出發。雪地反偵察訓練的效果顯現出來,他們如同白色的幽靈,在月光明暗不定的雪原上快速穿行,留下的痕跡微乎其微。靠近青龍河主封鎖線時,遠遠就能看到關卡碉樓裡透出的燈光,甚至能隱約聽到裡麵傳來的、日軍和偽軍喝酒行令的喧鬨聲。
他們選擇了一處河道拐彎、冰麵相對厚實且靠近蘆葦叢的地段作為過河點。就在準備快速通過時,旁邊一個幾乎被積雪掩埋的窩棚裡,顫巍巍地走出一位滿頭白發的老太太。她挎著個破籃子,像是要去撿柴火。
隊員們瞬間緊張起來,下意識地握緊了藏在白袍下的武器。王老蔫示意大家彆動,自己緩緩走上前。
老太太眯著昏花的眼睛,看著這群“雪人”,臉上沒有驚恐,隻有麻木。她的目光掃過隊伍,突然停留在一名隊員腳上穿的那雙用烏拉草和新麻繩精心編織的草鞋上。這種特殊的編織手法,是山裡一些老人獨有的。
“這鞋……是村頭老張家三小子的手藝……”老太太喃喃自語,渾濁的眼睛裡似乎有了一點光,“他……他被抓去修炮樓,就沒回來……你們……”
王老蔫心中一動,低聲道:“大娘,我們是過路的,討口飯吃。”
老太太沒再說話,隻是默默地讓開了路,揮了揮手,示意他們快走。在她轉身的刹那,王老蔫看到她用袖子飛快地擦了下眼角。
穿過冰麵,靠近河西岸的一個偽軍哨所。這裡也比平日安靜,隻有兩個哨兵縮在崗亭裡,聽著遠處據點隱約傳來的喧鬨,顯得無精打采。王老蔫讓一個機靈的隊員,拿著幾塊用紅紙包著的、真正的凍豆包和一小壺劣質燒酒,湊了過去。
“老總,過年好!俺們是走親戚的,天冷,討個火,這點心意……”隊員陪著笑臉。
哨兵起初還很警惕,但看到酒和吃食,又聽說是“走親戚”的,戒備心鬆了大半。隊員趁機提出跟他們“擲骰子”玩兩把,賭注就是那點酒食。哨兵無聊透頂,欣然應允。結果自然是“運氣極好”的隊員連輸幾把,將酒食“輸”了個精光。哨兵贏了“彩頭”,心情大好,加上除夕夜也不想多事,竟大手一揮,破例打開了營門的側欄,讓他們“快點滾蛋”。
小隊順利穿過最危險的區域,與地下交通員接上頭,取到了珍貴的藥品和一袋糧食。回程時,為了掩蓋雪橇在雪地上的摩擦聲和隊員的腳步聲,他們選擇在接近根據地時,點燃了幾掛長長的鞭炮,扔向與返回路線相反的方向。
“劈裡啪啦——!”
震耳欲聾的爆竹聲在寂靜的山穀裡回蕩,完美地掩蓋了他們的行蹤。
當小隊安全返回密營時,天邊已泛起了魚肚白。隊員們疲憊不堪,但眼神明亮。負責斷後的兩名隊員脫下凍硬的棉鞋時,才發現腳上早已磨出的血泡和凍傷處,竟與浸透汗水的棉襪和鞋底凍結在了一起,撕扯時鑽心地疼。
這次行動,未發一槍,未傷一人,成功穿越敵人嚴密封鎖線,帶回了救命的物資。消息在根據地和周邊村落悄悄傳開,百姓們私下裡將這次神奇的穿梭稱為“除夕穿針”,讚頌著這支隊伍在歲末嚴寒中,如同巧婦引線穿針般,在敵人的鐵幕上鑽出了一個充滿希望與溫情的孔洞。
歲寒,但人心未冷。希望,如同風中殘燭,雖微茫,卻頑強不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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