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莎莎說完那句“不要因為愧疚而做出錯誤的選擇”後,推開車門,頭也不回地走進了單元門。
羅小飛坐在駕駛座上,看著她略顯單薄卻挺得筆直的背影消失在樓道陰影裡,心中五味雜陳。
雨水模糊了車窗,也模糊了他的視線。
他本該調頭回家,父親還在等著他幫忙做晚間康複。但引擎卻遲遲沒有發動。
徐莎莎最後那句話,與其說是釋然,不如說是一種帶著痛楚的成全。這讓他心裡像壓了塊石頭,沉甸甸的。
就在這時,手機震動了一下,是徐莎莎發來的短信,隻有短短一行字:“酸菜魚火鍋,還作數嗎?”
羅小飛的手指在方向盤上收緊。
他想起很久以前,在北京的時候,他曾半開玩笑地說,最想念的就是老家酸菜魚那股又酸又辣又鮮的痛快勁兒,說等回去一定要讓她做一頓。
他抬頭望向三樓那個亮起燈光的窗口,猶豫了片刻,最終回了一個字:“作數。”
回複完,他給母親蘇菊打了個電話,謊稱支隊臨時有點事需要他去處理一下,晚點回去。
蘇菊在電話那頭叮囑他彆太累,照顧好自己。
推開徐莎莎家門時,一股濃鬱的酸菜香味已經彌漫開來。
小小的客廳裡,電磁爐上的鍋子正咕嘟咕嘟地冒著熱氣,紅油翻滾,裡麵沉浮著嫩白的魚片、脆爽的酸菜和晶瑩的粉條。
徐莎莎背對著他,正專注地切著香菜和蔥花,案板發出有節奏的聲響。
她換下了白天的外套,穿著一件柔軟的米色家居服,頭發鬆鬆地挽在腦後,露出纖細的脖頸。
“來了?”她沒有回頭,聲音聽起來很平靜,“自己找地方坐,馬上就好。”
羅小飛有些局促地站在玄關,這間兩居室布置得溫馨整潔。
書架上擺滿了書籍和幾個相框,其中一張是徐莎莎和她學生的合影,她笑得燦爛。
另一張,是多年前她和羅小飛、林峰等一群朋友在層台鎮老橋上的合照,那時他們都還年輕,笑容無憂無慮。
物是人非的感慨悄然湧上心頭。
“需要我幫忙嗎?”他脫了外套,走過去。
“不用,你是客人。”徐莎莎將切好的香菜撒進鍋裡,動作利落。
“調料我都準備好了,就等你來下鍋開吃。”
她終於轉過身,臉上帶著一種刻意維持的輕鬆,但眼裡的血絲和淡淡的黑眼圈卻泄露了她的疲憊。
她拿出兩個玻璃杯,打開一瓶本地產的包穀酒,咕咚咕咚倒滿:“說好了,今晚陪我喝點,就當是……慰勞我這段時間的辛苦。”
她舉起酒杯,目光灼灼地看著他,帶著一絲挑釁,也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懇求。
羅小飛無法拒絕。
他接過酒杯,和她碰了一下,辛辣的液體順著喉嚨燒下去,帶來一陣暖意,也壯了幾分膽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