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時後,當羅小飛再次看到黃雅琪時,饒是他定力過人。
眼中也不由得閃過一絲驚豔,隨即迅速轉化為對專業偽裝技術的讚歎。
站在他麵前的,哪裡還有半點之前那位英姿颯爽、容顏傾城的女警官影子?眼前的“女子”。
皮膚變得粗糙暗黃,甚至故意點了幾顆不太明顯的雀斑。
如瀑的青絲被一塊洗得發白的藍布頭帕包裹得嚴嚴實實,隻露出幾縷刻意弄亂的發絲垂在額前。
她身上穿著寬大、略顯臃腫的深藍色土布斜襟上衣和同色闊腿褲,腳上是一雙沾著泥點的解放鞋。
那原本驚心動魄的身材曲線,在寬大衣服的遮掩下,也變得模糊不清,隻是偶爾動作間,依稀還能感覺到那份被刻意隱藏的豐腴。
唯一無法完全掩飾的,是那雙眼睛。
即便在刻意低眉順眼時,那眼眸中的清澈與銳利,仍如藏在鞘中的寶劍,偶露鋒芒。
“怎麼樣?羅……當家的?”黃雅琪微微弓著背,雙手習慣性地在身前交握。
用一種帶著濃重鄉土氣息的、略顯沙啞的嗓音問道,眼神裡帶著一絲詢問,又有一絲不易察覺的促狹。
她此刻的神態、語氣、體態,活脫脫就是一個常年勞作的山區婦人。
羅小飛心中暗讚,這偽裝術絕對是專業級彆的。
他自己也換上了一身類似的打扮,灰色的對襟衫,黑色的土布褲,臉上同樣做了暗化處理。
還粘上了兩撇不太起眼的小胡子,看起來像個三十多歲、飽經風霜、沉默寡言的山區漢子。
“挺好。”羅小飛點點頭,也刻意壓低了嗓音,讓它聽起來更粗糲一些。
“走吧,孩兒他娘,趁天還亮,多走幾步路。”他自然地拎起旁邊一個裝著少量藥材樣本和乾糧的背簍,背在肩上。
“孩兒他娘”這個稱呼讓黃雅琪微微一愣,隨即眼底閃過一絲笑意,這羅小飛,進入角色倒是快。
她也應景地拎起一個較小的包袱,低眉順眼地跟在他身後半步的位置,將一個以夫為天的傳統婦人形象扮演得惟妙惟肖。
兩人走出帳篷,等在外麵的岩罕和李強等人看到他們這副模樣,也都愣了一下。
“我靠……副隊,你這……我差點沒認出來!”李強圍著羅小飛轉了一圈,嘖嘖稱奇。
“大熊”則偷偷瞄了一眼偽裝後的黃雅琪,雖然容貌普通了許多。
但那偶爾抬眼時流轉的眼波,還是讓他心裡一跳,趕緊移開目光,嘀咕道:“這……這技術,神了!”
黃雅琪帶來的兩名隊員也做好了偽裝,一個扮成向導,一個扮成同行的夥計,都是本地人模樣,看起來毫無破綻。
岩罕走上前,仔細檢查了一下他們的裝扮和隨身物品,確認沒有紕漏,然後壓低聲音說:“路線都記清楚了吧?
沿途我們布置了幾個暗哨,如果遇到無法應對的緊急情況,可以發出信號。保持通訊器暢通,但非必要不要聯係。”
“明白。”羅小飛和黃雅琪同時點頭。
“一切小心!”岩罕鄭重地拍了拍羅小飛的肩膀,又看了黃雅琪一眼,“黃隊,安全第一!”
黃雅琪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四人小隊不再耽擱,迅速離開集結地,再次鑽入茂密的叢林。
沿著一條獵人和采藥人踩出的、幾乎無法辨認的小路,向著月溪寨的方向迂回前進。
山路比想象中更加難行。潮濕滑膩的苔蘚覆蓋著岩石,盤根錯節的樹根隨時可能絆人一跤。
林間悶熱異常,蚊蟲肆虐,嗡嗡地圍著人打轉。
羅小飛和黃雅琪都刻意模仿著山區人走路的姿勢,步伐不算快,但很穩。
偶爾羅小飛還會伸手“攙扶”一下看似“體弱”的“妻子”,動作自然,仿佛演練過無數次。
“當家的,你看那邊那株,是不是就是‘七葉一枝花’?”
黃雅琪指著不遠處一株植物,用那沙啞的嗓音問道,眼神卻示意羅小飛注意側前方一棵大樹上不太自然的劃痕——
那是之前偵查人員留下的標記,表示這個方向安全。
“嗯,像是,不過年份淺了點,不值什麼錢。”羅小飛會意,粗聲回答,同時目光銳利地掃過四周,確認沒有異常。
扮演向導的隊員在前麵帶路,不時用砍刀劈開擋路的藤蔓,另一個隊員則警惕地斷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