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默契地點點頭,不再看那兩個守衛,開始悄無聲息地改變前進方向。
如同兩道滑入水中的遊魚,迅速而謹慎地鑽進了一片更加茂密、枝條縱橫交錯的灌木叢。
這裡的植被顯然缺乏人工打理,長得肆意而狂放,帶刺的荊棘和不知名的藤蔓隨處可見。
雖然為他們提供了絕佳的視覺遮蔽,但也意味著行進起來會更加困難,需要付出更多的體力和注意力。
黃雅琪那條本就略顯臃腫的土布褲子,在穿過一片特彆茂密的刺藤時。
不可避免地被尖銳的木刺一聲劃破了幾道長短不一的口子,露出了裡麵淺色的襯褲布料。
但她隻是低頭看了一眼,眉頭都沒皺一下,隨手將掛住的布料扯開。
便繼續專注地、一步不落地緊跟著羅小飛在複雜地形中開辟出的前進路線,仿佛那點小小的破損和可能存在的皮膚劃傷根本不值一提。
就在他們艱難地在灌木叢中跋涉了大約二三十米,即將繞到竹林另一側時。
突然,前方不遠處,與他們幾乎平行的方向,傳來了一陣由遠及近、略顯沉重的腳步聲!
聽聲音,不止一個人,而且正朝著他們這個方向走來!
羅小飛的反應快如閃電,他幾乎是憑借本能,猛地回身,一把拉住黃雅琪的手腕,用力向下一帶!
兩人順勢迅速蹲下身,最大限度地降低重心,同時飛快地向側麵移動了幾步。
將自己嚴嚴實實地隱藏在一叢生長得異常茂盛、葉片寬大的蕨類植物後麵,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腳步聲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伴隨著兩個男人用白族話進行的、帶著倦意的交談聲。
雖然羅小飛完全聽不懂,但黃雅琪的呼吸卻在聽到某些關鍵詞時,幾不可察地微微一滯,身體也瞬間繃緊。
...聽說昨晚在林子裡抓到的那個外麵來的探子,嘴巴硬得很,阿龍哥親自審了半宿,愣是一個有用的字都沒撬出來。
一個聲音略顯沙啞的守衛說道,語氣裡帶著點不可思議。
哼,再硬的嘴,到了阿龍哥那幫人手裡,又能硬到幾時?另一個聲音聽起來年輕些,帶著幾分不以為然的殘忍。
無非是多受點皮肉之苦罷了。不過族長特意吩咐了,暫時要留活口。
說說不定還能從他嘴裡套出點外麵警察的布置,或者...看看有沒有同夥會來自投羅網。
黃雅琪聽到這裡,握著羅小飛手腕的手指不自覺地收緊,指甲甚至微微掐進了他的皮膚裡。
羅小飛敏銳地察覺到了她情緒的巨大波動和身體瞬間的僵硬,他立刻反手,用自己溫熱而有力的手掌。
完全包裹住了她有些冰涼且微微顫抖的手,用力地、安撫性地握了握,同時用眼神示意她——
冷靜,必須保持冷靜!現在任何一點聲響或者異動,都可能帶來滅頂之災!
黃雅琪感受到了他手掌傳來的溫度和力量,也讀懂了他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鎮定。
她深深地、無聲地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放鬆下來,對他微微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沒事。
待那兩個一邊閒聊一邊巡邏的守衛腳步聲逐漸遠去,最終消失在霧氣彌漫的竹林深處。
周圍重新恢複了令人心悸的寂靜後,羅小飛才緩緩鬆開了握著黃雅琪的手,但他掌心的溫度似乎還殘留在地的手背上。
他們剛才說什麼?他壓低聲音,語氣凝重地問道。
黃雅琪的臉色在晨光中顯得有些蒼白,她將聽到的內容快速地、簡要地翻譯了一遍。
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那個線人...他還活著,但是...落在了阿龍手裡,正在被拷問。族長下令留活口,可能是想...釣魚。
羅小飛的眼神瞬間變得如同西伯利亞的寒冰一樣冰冷而深邃,他明白黃雅琪那未儘的言語背後意味著什麼。
看來,留給我們的時間比想象中還要緊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