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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房間都被安排在了這棟樓的第三層。黃雅琪的房間位於走廊最儘頭,一個相對更加安靜的位置。
她接過那張薄薄的房卡,在手中握了一下,然後轉向跟在她身後的羅小飛和岩罕,目光平靜地掃過兩人。
最後幾不可察地在羅小飛那張難掩倦色的臉上停頓了半秒,隨即移開。
語氣平淡地交代道:“我先回房間休息,整理一下。下午如果有什麼臨時通知或者事情,我們會通過房間電話或者手機聯係。”
“好的,黃副總隊您好好休息!”岩罕立刻應聲道,姿態恭敬。
羅小飛也點了點頭,沒有說話,隻是目送著黃雅琪拉著那個小巧的銀灰色拉杆箱。
背影挺直、步伐沉穩地走向走廊深處,直到她用房卡刷開房門,身影消失在門後。
那扇關上的房門,仿佛也隔開了兩個不同的世界。
“嘿!老羅!運氣不錯啊!咱倆的房間是挨著的!”岩罕拿著自己的房卡,有些興奮地指了指緊鄰著的兩個房門。
“怎麼樣?先把行李放下,稍微收拾一下,然後咱哥倆出去溜達溜達?
我這可是頭一回來北京,好不容易來一趟,總不能就一直窩在這招待所裡吧?
總得去天安門廣場看看,再去前門大街嘗嘗地道的老北京炸醬麵才不算白來啊!”
他臉上洋溢著對這座陌生大都市的探索欲望。
羅小飛此刻卻完全沒有半點遊玩的心思,他滿腦子都像是被塞進了一團亂麻。
李慕媤那條言簡意賅、卻暗流湧動的短信,如同魔咒般在他腦海裡反複回響。
明天那場規格極高、結果難料的彙報,更像是一座無形的大山壓在他的心頭;還有那懸而未決的“留部”安排,如同達摩克利斯之劍,高懸於頂。
他隻覺得身心俱疲,隻想找個安靜的地方,獨自待著,理一理這紛亂如麻的思緒。
他搖了搖頭,臉上擠出一個帶著歉意的、疲憊的笑容,伸手推開了屬於自己的那間客房房門。
對岩罕說道:“不了,岩大隊長,你自己去吧。我實在是有點累,可能是昨晚沒睡好,現在頭疼得厲害。
我想先睡一會兒,緩一緩,下午……下午如果精神好點,我再把明天要彙報的材料,拿出來最後過一遍。玩得開心點,注意安全。”
“行吧……那你先好好歇著。”
岩罕看他臉色確實不太好,眼下的烏青比在飛機上時更明顯了些,便也不再勉強,有些遺憾地聳了聳肩,自己刷卡進了房間。
羅小飛反手關上門,將那個並不沉重的旅行包隨意地放在靠牆的行李架上,然後徑直走到窗邊。
窗外是招待所一個被精心打理過的、種著幾棵高大海棠樹的內院。
此刻午後的陽光透過稀疏的葉片,在地上投下斑駁晃動的光影,顯得格外寧靜。
與遠處隱約傳來的、屬於大都市的、永不停歇的喧囂背景音,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他掏出手機,屏幕解鎖,再次點開那條來自李慕媤的短信,目光在那寥寥數語上停留了許久。
仿佛要透過這冰冷的文字,看清屏幕那端她此刻真實的心緒。
他的手指在回複框的上方懸停了很久,指尖甚至能感受到屏幕玻璃傳來的微涼觸感。
內心掙紮、猶豫、組織著語言,最終,卻隻是異常艱難地、一個字一個字地敲下了最為簡單。
也最為公式化的回複:「已安全抵達北京,入住部裡招待所,一切安頓妥當。
明天上午彙報。」他甚至沒有使用任何標點符號來表達語氣,也沒有提及任何關於晚上是否見麵或者後續安排的字眼。
點擊發送。
看著那個代表著“已發送”的灰色對勾出現,他仿佛耗儘了全身的力氣,將手機隨手扔在了鋪著白色床單的硬板床上,發出“噗”一聲輕響。
他走到房間中央,麵對著窗外那一片虛假的寧靜,長長地、仿佛要將胸腔裡所有積壓的鬱悶和壓力都傾吐出來一般,深深地、緩緩地吐出了一口濁氣。
他清楚地知道,眼前的這份短暫的、屬於抵達後的“寧靜”。
僅僅隻是暴風雨來臨前,那最後一段壓抑而充滿張力的間隙。
真正的、席卷一切的風暴,此刻,才剛剛開始在遙遠的地平線上,悄然醞釀起它那足以改變很多人命運軌跡的、巨大的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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