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會像隻受了驚的兔子一樣夾著尾巴逃跑,你還會乾什麼?!啊?!”
她的質問如同連珠炮,密集得讓人窒息,“遇到事情,就把自己縮進那可笑又可憐的烏龜殼裡,以為躲到天涯海角,眼前的一切就能一了百了了?
你以為你這是什麼?狗屁的顧全大局?狗屁的犧牲小我?!我告訴你,羅小飛!這就是徹頭徹尾的、最沒出息的逃避!是最讓人看不起的軟弱!”
羅小飛徹底懵了。他握著手機,僵在原地,如同被一道無形卻威力巨大的閃電當頭劈中,從頭頂到腳底都是一片麻痹。
大腦裡所有的思維、所有複雜的情緒,甚至連那持續了許久的離愁彆緒和內心的痛苦掙紮。
都在這一瞬間被這突如其來的、狂暴到極點的斥罵轟得粉碎,化作一片空白,一片虛無。
他下意識地張了張嘴,喉嚨肌肉艱難地蠕動了一下,想為自己辯解,想發出一點聲音,哪怕是最無力的呻吟。
然而喉嚨裡卻像是被灌滿了黏稠的、迅速凝固的水泥,堵死了所有的通道,發不出任何有意義的音節。
他隻能被動地、呆滯地、像個失去靈魂的木偶般聽著,感受著那飽含著滔天怒意的聲音通過無形的電流。
一下下、結結實實地撞擊著他的鼓膜,也猛烈地撞擊著他那顆早已是千瘡百孔、不堪重負的心臟。
“怎麼?不說話?默認了?!被我戳到那點可憐又可悲的痛處了?!”黃雅琪的語速極快,咄咄逼人。
像最精銳的士兵發動著不間斷的衝鋒,根本不給他任何喘息、任何重組防線、任何思考反擊的機會。
“你以為你默默承受一切就很偉大?很悲情?你以為你玩一手不告而彆就很悲壯?很男人?狗屁!通通都是狗屁!
你這就是在用自己的懦弱和自私,變本加厲地懲罰所有……所有他媽的對你還抱有那麼一點點不切實際期待的人!李慕媤是瞎了眼嗎?!
她怎麼看上你這種遇到點壓力、遇到點挫折就跑路、就放棄的男人?!還有徐莎莎!那個傻到透頂的丫頭!
她又憑什麼要等你這種連正麵麵對、連承擔責任的勇氣都沒有的孬種?!你告訴我!羅小飛!你告訴我啊!”
她提到了李慕媤!提到了徐莎莎!她竟然如此直白、如此殘忍、如此毫不留情地將這兩個他生命中最重要、也最讓他感到愧疚的女人的名字。
與對他最極致的鄙夷和否定赤裸裸地聯係在一起!羅小飛感到一股滾燙的、帶著恥辱意味的血氣猛地衝上頭頂,雙頰瞬間變得火燒火燎。
那是一種被徹底撕開所有偽裝、暴露所有不堪與軟弱的、無地自容的羞恥和屈辱!
他想反駁,想對著話筒怒吼,想質問她憑什麼這麼說,憑什麼站在道德的製高點上如此武斷地、殘忍地審判他的人生和他的選擇!
然而,黃雅琪根本不給他任何開口的機會,仿佛早已預料到他的反應,她的聲音陡然拔得更高。
帶著一種恨鐵不成鋼的、近乎撕裂的、甚至能聽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痛楚的尖嘯:
“羅小飛!你看著我!看著我的眼睛!告訴我,你除了會逃,還會什麼?!你不是覺得自己挺能忍嗎?不是覺得自己背負了很多、犧牲了很多嗎?
我告訴你,你那點委屈,你那點所謂的‘犧牲’,在我黃雅琪眼裡,屁都不是!連個響都聽不見!
真正的男人,是哪怕天塌下來,也會想辦法用肩膀扛著,是哪怕自己身在泥潭深淵,也會咬著牙、流著血先把身邊的人推上去!
而不是像你現在這樣,像個被嚇破了膽的喪家之犬,收拾起那點可憐的鋪蓋卷,一走了之。
把所有的爛攤子、所有的矛盾、所有彆人的眼淚和痛苦,都他媽的原封不動地留給彆人!你他媽的根本就不算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