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舊的花冠轎車,像一頭疲憊的老牛,在崎嶇不平的山路上發出痛苦的呻吟。
輪胎碾壓過碎石和坑窪,車身隨之劇烈地顛簸、搖擺,仿佛隨時都會散架。
引擎蓋下傳來不情願的轟鳴,混合著底盤零件鬆動的“哐當”聲,在這片人跡罕至的荒涼山嶺中,奏響一曲令人心焦的進行曲。車內,彌漫著塵土、汗水和一絲若有若無的汽油味。
張建國那雙布滿老繭的大手,死死地握著包裹著破皮套的方向盤,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額頭上,細密的汗珠不斷滲出、彙聚,最終不堪重負地沿著他的太陽穴滑落,有的滴進他緊皺的眉宇間,帶來一陣刺癢,有的則滾落在他那件洗得發白的舊襯衫領口上,洇開一小片深色。
他不敢有絲毫分神,眼睛像探照燈一樣,緊緊盯著前方那蜿蜒曲折、仿佛永無止境的險峻山路,以及路旁深不見底的懸崖。
副駕駛座上,岩罕則像一尊凝固的石雕,隻有那雙銳利如鷹隼的眼睛在不停地移動,掃視著車窗外的每一處岩石、每一叢灌木,尋找著任何可能存在的異常動靜。
他的右手,始終自然地搭在腰間,隔著薄薄的夾克,按在那把冰冷堅硬的九二式手槍槍柄上。這是一種經年累月形成的本能,一種融入血液的警惕。他的呼吸平穩而悠長,與車內緊張的氣氛形成微妙的反差。
“還有五分鐘到達預定下車點。”張建國瞥了一眼固定在儀表台上的gps導航儀,屏幕上的光點在曲折的路線圖上艱難地移動著。
他的聲音有些乾澀,打破了車內的沉默,“前麵那段路太顯眼,我們得步行過去。”他頓了頓,補充道,語氣裡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車子目標太大,開過去等於直接告訴人家‘我們來了’。”
後排座位上,劉玉正了正身子,下意識地緊緊抱住了懷裡的背包。那是一個專業的野外地質考察包,裡麵裝著她視若珍寶的工具:地質羅盤、放大鏡、岩石錘、取樣袋和一疊厚厚的記錄本。
聽到張建國的話,她深吸了一口氣,仿佛要將內心的忐忑壓下去,小聲地,幾乎是對自己耳語般說道:“我能行。”
這三個字,輕得像羽毛,卻承載著她全部的勇氣和決心,既是對同伴的承諾,更是對自己脆弱神經的強行安撫。
岩罕透過後視鏡,看到了劉玉臉上那一閃而過的緊張。他沒有多說什麼,隻是利落地轉過身,從腳下一個沉重的軍用背包裡取出兩件深灰色的防彈背心。
背心看上去很厚重,表麵是耐磨的尼龍材質,插板的位置顯得格外堅實。他將其中一件遞給後座的劉玉:“穿上,雖然重了點,行動不方便,但關鍵時刻能保命。”
他的語氣平淡,像是在說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情,但話語中的分量卻讓劉玉心中一凜。
劉玉接過防彈背心,入手沉甸甸的冰涼觸感讓她微微蹙眉。她笨拙地將背心套在外麵,拉緊胸前的搭扣,沉重的感覺立刻壓迫著她的肩膀和胸腔,讓她呼吸都為之稍顯急促。
這種重量,不僅僅是物理上的,更是心理上的,它無比真實地提醒著她,此行並非普通的野外考察,而是真正踏入了一個危機四伏的戰場。
就在劉玉剛剛調整好背心帶子時,那個隱藏在三人耳中的微型耳機,再次傳來了夜梟那略帶沙啞卻異常清晰的聲音。
如同暗夜中的一道幽靈訊號:“頭兒,情況有變。留守的人突然加強了警戒,他們在礦洞入口處架設了兩挺機槍,看型號是pk通用機槍,形成了交叉火力網,看來是準備死守,連隻蚊子都不打算放進去。”
岩罕的眼神瞬間變得更加銳利,但他聲音依舊冷靜得像冰下的流水:“多少人?”他簡短地問道,每一個字都透著沉穩。
“明麵上能看到十二個,分散在洞口掩體和兩側的製高點上,但礦洞內部情況不明,熱成像受到乾擾,無法判斷具體人數,另外。”
夜梟的聲音停頓了一下,似乎在確認信息,語氣變得更加凝重,“他們在我們預定的山穀出口處埋設了地雷,是鬆發式的,很隱蔽,我們的退路被切斷了。這幫家夥,手法很專業。”
“操!”張建國忍不住罵了句臟話,一拳砸在方向盤上,汽車喇叭發出一聲短促而刺耳的鳴叫,在山穀間引起微弱的回音。
“這群王八蛋,是要把我們包餃子啊!前有狼後有虎,這他媽是請君入甕!”他的胸膛劇烈起伏著,額上的青筋都爆了出來,顯然被對方這狠辣決絕的手段激怒了。
岩罕的眉頭緊緊鎖在一起,形成一道深刻的溝壑。他迅速在腦中評估著眼前的局勢。
幾秒鐘的沉默後,他對著麥克風,用一種不容反駁的語調對夜梟說:“改變計劃,你帶人從側麵迂回,想辦法悄無聲息地清除地雷,或者至少開辟一條安全的撤退通道。我和老張按原計劃從正麵吸引他們的注意力,為你們創造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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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危險了!頭兒!”夜梟立刻反對,聲音裡帶著急切,“沒有退路,萬一正麵交火陷入僵持,你們就成了甕中之鱉,連轉圜的餘地都沒有!我建議……”
“執行命令。”岩罕冷靜地打斷他,語氣斬釘截鐵,“既然他們如此大動乾戈地想困住我們,甚至不惜切斷自己的後路,就說明這個礦洞裡一定有他們絕對不能讓我們看到的東西。
價值遠遠超過這些雇傭兵的命,也超過了我們的命。”他說完,特意轉過頭,目光直視著劉玉,那眼神深邃而嚴肅。
“劉玉博士,情況比預想的更危險。你現在還有最後一次選擇的機會,確定還要跟我們進去嗎?現在回頭,讓夜梟護送你撤離,還來得及。”
劉玉迎著他的目光,儘管臉色有些蒼白,嘴唇也因為緊張而微微乾燥,但她的眼神卻沒有絲毫動搖。
她用力地搖了搖頭,聲音不大,卻異常堅定:“不,我一定要進去。我一定要知道陳教授在這裡發現了什麼,他付出了那麼大的代價,我不能……我不能在這個時候退縮。”
想到生死未卜的導師,她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痛苦,隨即被更強烈的執著所取代。
張建國透過後視鏡看了劉玉一眼,咧了咧嘴,想說什麼緩和一下氣氛,最終隻是咕噥了一句:“知識分子倔起來,比驢還強。”
花冠轎車在一個相對隱蔽的彎道處緩緩停下,這裡有一片茂密的灌木叢,勉強能遮擋住車身。
三人迅速而無聲地下了車。山間的冷風立刻撲麵而來,帶著泥土和草木的氣息,也帶來一絲肅殺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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