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掛斷的忙音在祖屋小院裡顯得格外刺耳。葉夢情握著手機,指尖的微顫很快被掌心的溫熱取代——林傾城不知何時已放下草莓,走過來輕輕握住了她的手。
“小姐姐…涼…”他眉頭微蹙,笨拙地用自己沾著草莓汁的手包裹住她的,那點甜膩的濕潤和真實的體溫奇異地熨帖了葉夢情翻騰的心緒。她抬眼,撞進丈夫那雙清澈見底、隻映著她倒影的眼眸裡,裡麵沒有京都的詭譎風雲,隻有全然的依賴和詢問。
“沒事了,傾城。”葉夢情深吸一口氣,反手握住他寬厚的手掌,臉上重新綻開笑容,帶著劫後餘生的釋然,“外麵的事,都跟我們沒關係。我們過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嗯!”林傾城用力點頭,仿佛得到了最重要的指令,咧嘴傻笑,獻寶似的把手裡那顆被球球嫌棄的草莓又遞到她唇邊,“小姐姐…吃…甜甜!”
葉夢情就著他的手咬了一口,清甜的汁水在口中迸開,瞬間驅散了所有陰霾。她笑著捏了捏林傾城的臉,又俯身親了親搖籃裡被驚醒、正眨巴著大眼睛的小鳳,再看向葡萄架下抱著球球咯咯直笑的小寶。
家在這裡。根在這裡。誰也奪不走。
王勝男站在廊簷的陰影裡,將葉夢情從接到電話時的冰冷決絕到此刻的溫暖釋然儘收眼底。她冰冷的眼底掠過一絲讚賞。少主夫人這份在溫情與決斷間切換自如的心性,或許正是少主萬年塵封道心的一線曙光。
她悄然退開,指尖在腕表上快速按動,加密信息無聲發送:
「葉衛林離村,受驚過度,目標轉向仙果產業。京都葉氏遭周天豪聯合境外資本狙擊,瀕臨破產,試圖誘少主夫人攜仙果入京,被拒。神諭組織代號:該隱)已關注葉家村,重點目標:萌寶。請求啟動外圍‘龍門’暗哨,加強葉家村及祖屋監控等級。球球雷狼幼崽)狀態穩定,與小主契合度持續提升。」
信息發送完畢,王勝男看向院子裡正笨拙地試圖幫小鳳擦口水的林傾城,以及被小寶抱著脖子、親昵蹭著的球球。平靜的田園之下,暗流已然洶湧。她握緊了拳頭,指節發白——無論來的是商界的豺狼,還是異能的毒蛇,想要染指少主的家,都得先從她的屍體上踏過去!
葉衛林的黑色轎車如同喪家之犬般逃離葉家村,車輪卷起的煙塵尚未散儘,葉家村外圍,一處視野絕佳、能俯瞰整個村莊和祖屋方向的山坡密林中,兩點幽冷的紅芒在望遠鏡鏡片後一閃而逝。
“目標人物葉衛林已離開,狀態…極度驚恐,車內疑似有血跡。”一個冰冷、毫無起伏的電子合成音通過加密頻道彙報,“祖屋方向,目標a林傾城)與目標b葉夢情)及兩個子目標萌寶)狀態穩定,未離開。新增目標:幼年期疑似特殊犬科生物代號:球球),與子目標b葉小寶)互動密切,初步評估存在低等生物能量波動。”
耳機裡傳來沙啞如同金屬摩擦的回音,正是該隱:“特殊生物?葉衛林驚恐離開…有趣。看來這小小的葉家村,藏著比我們想象中更多的東西。盯緊那兩個孩子,他們是‘容器計劃’最完美的候選者。至於那隻小狗…有機會,帶回來研究。”
“明白。”紅芒的主人,一個全身籠罩在叢林迷彩作戰服中、臉上覆蓋著高科技戰術麵罩的身影代號:夜梟),低聲回應。他調整著望遠鏡的焦距,冰冷的電子眼清晰地捕捉到祖屋院子裡的每一個細節:葉夢情抱著小女嬰低聲哼唱,林傾城像個大孩子一樣蹲著和小男孩玩鬨,那隻銀灰色毛茸茸的小狼崽則歡快地繞著男孩打轉,偶爾仰頭發出稚嫩的嗚咽。
夜梟的電子眼在球球身上停留了數秒,能量掃描模塊反饋的數據流在麵罩內側快速滾動,最終定格在一個微弱的、但遠超普通犬類的生物能量峰值上。他默默地記錄下數據。
就在這時,異變突生!
院子裡,小寶似乎玩累了,抱著球球毛茸茸的脖子,小臉貼著它,嘴裡發出含糊不清的“睡…覺覺…”的嘟囔。神奇的一幕發生了!前一秒還活潑好動的球球,碧綠的眼瞳瞬間柔和下來,它小心翼翼地趴伏在地,調整姿勢,讓小寶能更舒服地枕著它溫暖的腹部,喉嚨裡發出一種低沉而舒緩的、近乎搖籃曲般的呼嚕聲。這聲音帶著一種奇異的安撫力量,小寶幾乎在幾秒鐘內就沉沉睡去,小臉上還帶著滿足的笑意。
夜梟的電子眼瞳孔猛地收縮!麵罩下的呼吸都停滯了一瞬!這絕不是普通犬科動物能發出的聲音!那呼嚕聲中蘊含的、極其微弱的能量頻率波動,甚至讓他的生物監測儀發出了輕微的警報嗡鳴!雖然儀器無法解析這能量的具體性質,但絕對非同一般!
“報告:子目標b葉小寶)與代號球球互動出現異常!球球發出特殊聲波,具有極強安撫催眠效果,子目標b瞬間進入深度睡眠!聲波伴隨未知低等能量波動,等級…超出普通生物範疇!初步判斷,代號球球存在高度研究價值!請求提升其捕獲優先級!”夜梟的聲音依舊冰冷,但語速明顯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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頻道那頭沉默了幾秒,該隱沙啞的聲音帶著一絲壓抑的興奮:“未知能量…安撫催眠…看來葉家村果然藏著‘神’的造物!批準!球球捕獲優先級提升至與子目標同等級!尋找機會,不惜代價!”
“夜梟收到。”身影如同融入陰影的獵豹,無聲無息地向後撤去,隻留下望遠鏡鏡頭在陽光下反射出最後一點微不可查的寒光,徹底消失在茂密的林葉深處。山坡上恢複了寂靜,隻有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仿佛剛才的窺伺從未發生。
祖屋院內,對剛剛發生的、來自千米之外的致命窺探一無所知。
葉夢情正抱著小鳳,輕聲細語地和林傾城商量:“傾城,你看小寶睡得多香,球球真乖。不過它長得快,窩好像有點小了,我們下午去鎮上給它買個大點的狗窩好不好?再買點好吃的狗糧和玩具。”
林傾城正笨拙地試圖把睡熟的小寶從球球身上抱下來,聞言立刻點頭:“好!買!給球球…買大窩窩!買肉肉!”他動作很輕,生怕驚醒了兒子。球球也極其配合,小心翼翼地挪動身體,讓林傾城順利抱走了小寶,自己則安靜地趴在原地,碧綠的眼眸忠誠地守護著熟睡的小主人。
“你呀,就知道肉肉。”葉夢情失笑,看著丈夫那副認真模樣,心頭暖洋洋的。她轉頭對王勝男道:“勝男,下午我們一起去趟鎮上吧?順便再采購些包裝盒,趙金鵬那邊催得緊,陸大廚的訂單量也大,存貨快不夠了。”
王勝男點頭:“好的嫂子。我讓陳百川那邊再調一輛冷藏車過來備用。”她目光掃過安靜守護的球球,又掠過院外鬱鬱蔥蔥的果園,最後落回其樂融融的一家四口身上。山雨欲來?那又如何。有少主在,有她在,這片桃源,這片少主珍視的燈火,誰也休想熄滅!
午後的陽光暖融融地灑滿小院,葡萄藤的嫩葉在微風中舒展。機器的轟鳴從遠處的工地傳來,反而襯得這方小天地更加寧靜祥和。葉夢情抱著小鳳,林傾城抱著小寶,球球亦步亦趨地跟在腳邊,一家人準備出發去鎮上。
就在他們即將邁出院門的那一刻,誰也沒有注意到,趴在林傾城肩頭熟睡的小寶,小嘴無意識地咂巴了一下,嘟囔了一句模糊不清的夢囈:
“壞…鳥…飛飛…高高…怕怕…”
與此同時,趴在腳邊的球球,碧綠的耳朵幾不可察地抖動了一下,朝著之前夜梟潛伏的山坡方向,喉嚨深處發出一聲低到幾乎融入風聲的、充滿警告意味的嗚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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