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狼球球載著龍傲雪和小寶,如同一道劃破長空的銀藍流星,穩穩降落在葉家山後山一處僻靜的緩坡上。晨曦的金輝灑落,將雷狼脖頸處那片新生的、流動著深邃雷光的毛發映照得格外耀眼,也驅散了從八岐島帶回的最後一絲陰冷汙穢氣息。
龍傲雪輕盈落地,冰藍色的眸子掃過雷狼脖頸,確認那汙穢能量確實被徹底淨化,甚至反哺強化了雷狼的雷霆本源,眼底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讚許。她蹲下身,平視著小寶還帶著點興奮和後怕的小臉,聲音雖依舊清冷,卻放軟了幾分:“小寶,今天看到的事情,還有球球受傷又變強的事情,暫時不要告訴其他人,尤其是媽媽和姑姑,好嗎?她們會擔心。”
小寶眨巴著大眼睛,用力點頭:“嗯!小寶不說!傲雪姑姑,我們是不是發現了大壞蛋的秘密基地?要去告訴爸爸打壞人嗎?”
“是的。”龍傲雪點頭,“這很重要。所以,你現在帶著球球悄悄回家,就當是早上帶它出去遛彎了。姑姑去跟你爸爸彙報。”她輕輕拍了拍小寶的頭。
“好!”小寶立刻挺起小胸脯,感覺自己肩負著重大使命,小手一揮,“球球,我們回家!悄悄的!”他熟練地爬上雷狼寬闊的背脊。雷狼低嗚一聲,龐大的身軀卻異常輕盈地邁開步子,悄無聲息地融入林間晨霧,朝著山下葉家的方向奔去。
目送一人一狼消失在林間,龍傲雪臉上的柔和瞬間褪去,冰寒重新凝聚。她身形一晃,化作一道冰藍色的流光,直射村中那座被龍門陣法嚴密守護的祖屋——林傾城和葉夢情所在的核心區域。
祖屋內,氣氛凝重。
林傾城端坐主位,麵容沉靜,指尖無意識地在紅木椅扶手上輕輕敲擊,發出沉悶的篤篤聲,每一下都仿佛敲在屋內眾人的心頭。葉夢情坐在他身側,臉色依舊有些蒼白,但眼神已恢複清明,帶著深深的憂慮。王勝男站在一旁,靈瞳開啟,眸中金芒流轉,仔細感應著空氣中殘留的、來自金絲楠木的微弱悲鳴和示警能量。龍在天、雷炎、冷月心、葉三爺等人分列兩旁,皆麵色肅然。
當龍傲雪的身影裹挾著一縷海風的鹹腥和尚未散儘的、令人作嘔的邪氣出現在門口時,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在她身上。
“如何?”林傾城的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
龍傲雪沒有廢話,言簡意賅,卻字字如冰刃,將八岐島上所見所聞清晰勾勒出來:慘白的骨刺圍欄、汙穢翻騰的血池、扭曲蠕動的“肉瘤”胚胎、痛苦哀嚎的靈魂低語、山本一郎以靈脈礦石殘渣為引、血祭催動八岐蛇雕的瘋狂儀式……以及最後遭遇陰影式神襲擊、雷狼被汙穢能量侵蝕、小寶意外激發微弱治愈淨化之力、雷狼因禍得福反淬煉雷霆之力的過程。
隨著她的講述,祖屋內的溫度仿佛驟降了十幾度。王勝男眼中的金芒劇烈閃爍,帶著憤怒的殺機;葉三爺氣得胡須顫抖,連連跺腳:“畜生!一群滅絕人性的畜生!”雷炎周身雷光隱現,拳頭捏得咯咯作響;冷月心秀眉緊蹙,快速在光屏上記錄分析著那些式神能量特征;龍在天則麵沉如水,眼中寒芒如淵。
葉夢情更是聽得臉色煞白,下意識地握緊了林傾城的手。那些用生靈血肉和靈魂培育怪物的景象,讓她胃裡一陣翻江倒海。而當聽到小寶竟也卷入其中,遭遇危險時,她的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直到聽到小寶沒事,雷狼反而更強了,才稍稍鬆了口氣,但後怕依舊縈繞不去。
“褻瀆靈脈,血祭生靈,妄圖喚醒邪神…”林傾城敲擊扶手的指尖停了下來,深邃的眼眸中,第一次清晰地燃起了冰冷的怒火,那怒火並非熾熱,卻帶著凍結靈魂的寒意,讓整個祖屋的空氣都仿佛凝固了。“好一個九菊一派,好一個山本一郎。”
他緩緩站起身,無形的威壓如同實質般彌漫開來。
“龍門聽令。”
“在!”龍在天、龍傲雪、雷炎等龍門核心齊齊躬身,氣息肅殺。
“第一,嚴密監控八岐島及東島相關海域一切能量異動,鎖定其與葉家山靈脈礦石的輸送渠道,斬斷它!”
“是!”
“第二,雷炎,你親自走一趟萬妖穀。山本一郎培育的那些‘胚胎’,其核心妖源必有所本。查清來源,尤其是那陰影式神的來曆。”
雷炎抱拳:“遵命!”
“第三,”林傾城目光轉向王勝男,“勝男,你的靈瞳能解析那符紙,對這汙穢邪力感應也最敏銳。配合冷博士,儘快找出有效克製、淨化此類能量的方法。我不希望球球遭遇的侵蝕,再出現在任何人身上。”
“明白!”王勝男鄭重點頭,靈瞳金芒更盛。
“第四,”林傾城的目光最後落在葉夢情身上,冰冷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安撫,“夢情,金絲楠木的守護意誌因示警而損耗。你血脈初醒,與古樹同源,嘗試以自身靈力溫養,助其恢複。或許,它能告訴我們更多關於萬年前的警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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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夢情感受到他目光中的力量,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悸動和惡心感,堅定地點頭:“我會儘力。”
“至於山本一郎和他的魔窟…”林傾城負手而立,望向東方,聲音平靜卻蘊含著毀滅性的力量,“待時機成熟,我自會親自踏平八岐島,將那汙穢之地,從這世間徹底抹去。”
命令清晰而冷酷,帶著龍神不容置疑的意誌。龍門眾人領命,雷厲風行地各自散去執行。
祖屋內的凝重殺伐之氣稍稍散去,但那份沉甸甸的危機感,已深深烙印在每個人心底。
村子的另一頭,葉春杏承包的果園裡,卻是另一番光景。
昨夜金絲楠木的悲鳴和示警,雖然被龍門的陣法隔絕了大部分威能,但那種源自血脈、源自大地的悸動,還是讓葉春杏從睡夢中驚醒,心慌意亂了一整夜。天剛蒙蒙亮,她就心神不寧地來到自己精心打理的果園,想借侍弄這些充滿生機的果樹來平複心緒。
果園裡種滿了她精心培育的“忘情果”樹。這是葉夢情培育出的奇異靈果變種,原本是療傷聖品,但在葉春杏特殊的、蘊含著強烈情緒波動的木係異能催化下,這些果樹發生了奇妙的變化。青翠的枝葉間,掛滿了一顆顆形態各異的果實——有心形的、淚滴狀的、甚至還有扭曲糾結如一團亂麻的果子,表皮不再是單一的色澤,而是流轉著夢幻般的粉、紫、藍等光澤,散發著淡淡的、能引動人情緒的甜香。
葉春杏拿著水瓢,心不在焉地給果樹澆水。腦海中卻不受控製地閃過許多畫麵:林傾城那如同天神下凡般的強大與俊美;他對葉夢情那毫不掩飾的、近乎偏執的守護與深情;自己那點卑微的、如同野草般滋生的、永遠不可能有結果的戀慕……還有,還有自己鬼迷心竅,把帶著自己強烈“希望對方遺忘痛苦”意念的變異忘情果送給葉夢情,導致她失憶,差點釀成大禍的愧疚……
“我真是…癡心妄想…還差點害了夢情姐…”酸楚、自厭、愧疚、求而不得的痛苦……種種負麵情緒如同藤蔓般纏繞上來,越勒越緊。葉春杏的眼眶不受控製地紅了,晶瑩的淚珠,一顆接一顆,如同斷了線的珍珠,無聲地滾落下來。
啪嗒…啪嗒…
淚珠滴落在腳下的泥土裡,滴落在旁邊一株忘情果樹的根莖和低垂的葉片上。
嗡——!
就在淚珠接觸的瞬間,異變陡生!
那株忘情果樹猛地劇烈震顫起來!枝椏瘋狂地扭動、抽長!樹葉的顏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翠綠變成一種病態的深紫色!枝頭那些原本散發著夢幻光澤的果實,更是急速膨脹、變形!
噗!噗!噗!
幾顆心形的果實爆裂開來,噴濺出大量粘稠的、散發著濃鬱悲傷氣息的深紫色汁液!
幾顆淚滴狀的果實則變得渾濁不堪,內部翻滾著苦澀的灰黑色絮狀物!
而那幾顆原本就扭曲的果實,更是如同腫瘤般鼓脹、蠕動,表麵凸起一張張模糊、痛苦哀嚎的人臉虛影!一股濃鬱到化不開的、混雜著強烈悲傷、自厭、苦澀、絕望的負麵情緒波動,如同無形的瘟疫,猛地從這株變異的果樹為中心擴散開來!
這情緒波動是如此強烈,瞬間席卷了整個果園!附近的其他忘情果樹如同受到了傳染,枝葉開始無風自動,發出沙沙的低泣般聲響,果實的色澤也迅速變得黯淡、混亂!果園上空,仿佛籠罩了一層無形的、令人壓抑絕望的灰暗陰雲!
“啊!”葉春杏被這突如其來的劇變嚇得驚叫一聲,踉蹌後退,水瓢“咣當”一聲掉在地上。她看著眼前這株如同從噩夢中爬出來的、散發著不祥氣息的魔樹,以及周圍果園的連鎖反應,臉上血色儘褪,充滿了驚恐和茫然。“怎麼會…怎麼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