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匪二當家就這麼憋屈又淒慘地死了。
他走得一點都不安詳，被劈成兩半的身體在地上抽搐著，殘存的意識裡隻剩鑽心的痛，斷口處的血肉蹭著泥沙，每動一下都是撕裂般的疼。
他折騰了好一會兒，半邊臉貼在地上，嘴裡不住地嗆進沙子，混著血沫子堵住喉嚨，連嗚咽都發不出來。直到身體的抽搐漸漸弱下去，那雙圓睜的眼睛才慢慢失了神，徹底咽了氣。
林默這一斧劈下的聲勢可不小。離他不遠的阿偉當即轉過頭，看向林默的方向。此時天空的烏雲已經散開，可他視野裡依舊模糊，隻能隱約察覺到那邊似乎出了狀況。
更讓他在意的是，從方才起，他就一直有種如芒在背的危機感，像被暗處的眼睛盯著，渾身發緊。
直到剛才林默那一斧砸落，地麵傳來的動靜轟然散開，他心中那種針紮似的不安才驟然消失。
“二哥！”
“媽了個巴子的王八蛋玩意！還我二哥命來！”
見匪二身死，馬匪三當家石山當場爆發出一聲怒喝，雙手舉著雙錘狠狠一夾馬腹，胯下的馬吃痛嘶鳴一聲，載著他徑直朝著林默的方向衝了出去。
而此時的大當家加虎，還盯著前方的混亂沒回過神來。林默方才那一手的震懾還壓在心頭，直到眼角餘光瞥見三弟的身影竄出去，他才猛地回神，急得朝著石山的背影吼：“混蛋老三！給我回來！你聽話！”
可石山早已衝遠，根本沒回頭。加虎攥緊拳頭，臉色鐵青地低罵：“該死的……你偏不聽我話，早晚要出事！”
加虎心裡憋著火，彆提多不爽，可還是強行按耐住了親自下場的念頭。他將目光死死釘在戰場上，再看向林默時，眼底翻湧著凶光：“哼，這小子倒是會藏拙。”
先前看林默一副猛衝猛打的樣子，他還真以為是個光有蠻力的莽夫，沒成想竟是在誘敵上鉤，真是好深的算計！
這一刻，加虎已然認定，林默方才全程都是在裝，就是為了引他們出手。
他臉色瞬間沉了下來，咬牙暗道：不管你是大雪山的弟子，還是什麼來路，今日非讓你死在這裡不可！
當即對著身後一招手，就見一個穿著半身鎧甲的男子催馬上前，這人手裡握著一杆長矛，和馬匪的打扮截然不同，瞧著更像個正經武將。
他對著大當家加虎一抱拳，開口便喊道：“加校尉！”
“彆叫我校尉！”加虎當即皺緊眉，冷聲打斷，“那是以前的事了，現在叫我大當家。”
聞言，錢副官眼底閃過一抹黯然，但很快收斂，躬身問道：“大當家，現在怎麼辦？是否要讓兄弟們列陣……”
“先不急。”加虎打斷他，目光沉在戰場上，“石山是我的結拜兄弟，我不能看著他就這麼死。況且，我們現在是土匪，早不是鎮北軍了。”
說到這兒，他盯著錢副官的眼睛，語氣冷硬：“我知道你還在想什麼，但我們沒機會了，如今的大乾，早不是以前的樣子，他們根本不會管我們這些人的死活，回去隻會被軍法處置。”
這番話，直接掐滅了錢副官心裡那點不切實際的憧憬。
加虎不再看他，重新將目光鎖在林默身上，嘴角扯出一抹冷笑：“好了，按我說的等口令。我倒要看看，那小子究竟有幾斤幾兩。”
破房爛屋、雜物堆積的戰場中心一帶，劍客阿偉已連連斬倒二十人。
他此時氣力早已跟不上，粗重地喘著氣，一邊在人群裡遊走尋找掩體，一邊慢慢向後退。
額頭的汗順著臉頰往下淌，視線裡依舊一片模糊，隻能勉強分辨出眼前晃動的人影。可當他看向林默的方向時，心裡卻忍不住多了份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