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怎麼辦？”
百寧麵色凝重，目光先瞥了眼不遠處獨自坐在地上、臉色陰沉的謝瑞雪，隨即轉向林淮安問道。他們臉上滿是汗漬與汙漬，黑乎乎一片，發際也淩亂不堪。
林淮安抬手抹了把臉上的灰，微微搖了搖頭，沉聲道：“還能怎麼辦？等山穀裡的火滅了，咱們得再下去一趟。那幾輛大車上，還裝著十箱財寶沒取出來。”
“財寶？”百寧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重重點了點頭。他也記起來了，那些財寶是此行的關鍵，若是就這麼丟在火海裡，先前的損失和風險就全白費了。
兩人對視一眼，臉上都是同款的黢黑與凝重，眼下除了等火滅、下山取寶，也沒彆的更穩妥的法子。
“原定的計劃，怕是得改改了。”
林淮安望著眼前的景象，語氣沉了沉，“今晚不能再趕路，必須先找個地方休整隊伍。”
他說著，目光掃過周圍的江湖人。有人眼裡還帶著對謝瑞雪的怨毒，有人捂著傷口低聲哀嚎，個個衣衫襤褸、狼狽不堪。
看著這副亂象，林淮安的臉色越發難看，隊伍折損慘重，人心又散，再硬撐著趕路，指不定還會出什麼亂子，眼下休整隊伍、穩住人心要緊。
一旁的百寧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也忍不住歎了口氣，點頭應道：“確實得休整，不然這隊伍怕是撐不下去。”
……
另一邊林默正坐在那兒，把身上的箭頭一支支往下拔。每拔一下，傷口就“噗嗤”飆出股血泉，疼得他直齜牙。沒辦法，他雖有超強自愈能力，也不怕這些傷，可架不住是真疼。
這時，遠處走來幾個江湖人。腳步聲驚動了林默，他抬頭望去，見那幾人灰頭土臉，身上都帶著傷。
見他們走近，林默下意識繃緊身子，保持警惕。
那五人又對著林默拱了拱手，想說些什麼，卻又不知怎麼開口。
想說謝謝林默剛才出手，可一想到幾個同伴已葬身火海，心裡又沉得發悶。話到嘴邊，最終隻化作幾人齊齊抱拳，再行一禮。
隨後一人上前一步，說道：“在下季白，這是我們門派祖傳的金瘡藥，能治些外傷。”邊說邊上前，將藥粉撒在林默未處理的傷口上。
林默沒拒絕，那也是對方一片善意，他不好推辭，隻對著幾人笑了笑：“沒事，屁大點傷。”
話雖這麼說，想起自己葬身火海的小黑馬，他又忍不住暗自歎了口氣。
“媽的！都怪那娘們臉！罵他一句就動手砍人，硬生生把事搞成這樣！”季白越說越氣，嗓門也大了些。
旁邊一人跟著附和：“就是！這種人也能當領隊？要不是沒馬，我現在就離隊了！”
“等鑄劍穀的事一了，咱們就跟他分道揚鑣！”另一人接話，幾人你一言我一語，抱怨的話全傳進了林默耳朵裡。
林默聽著，心裡暗道：“原來還有這茬。”
他倒沒太糾結謝瑞雪的衝動！因為在他看來，謝瑞雪就是個鯊筆。是的，一個鯊筆做出什麼行為都不過分。
林默想得則更遠。作為一個受過現代大量信息熏陶的人，即便他腦子不太靈光，也能明白一些事情。
謝瑞雪是傻逼沒錯，但那些明知他是這種貨色，還敢用他、給他委以重任的行動負責人，連清晏公主算上，在林默眼裡，也蠢得沒邊。
“媽的！就是一幫傻逼，傻逼中的傻逼！合著清晏公主那傻逼玩意，明知道謝瑞雪是什麼貨色還敢用，這不是用人不善是什麼！”
林默越想越氣，沒留意把腹誹說了出口。聲音不算大，卻讓周圍人都頓住了，紛紛轉頭看向他。季白皺著眉湊過來：“這位兄弟，這話怎麼扯到清晏公主身上了？”
“怎麼扯不上？”林默半點不客氣。一想到自己的小黑馬因這事陪葬，火氣就壓不住，當即把剛才的推測一股腦說出來。
話落，周圍人看向他的眼神都變了，透著幾分複雜！林默這話雖糙，理卻不糙，哪個君主最忌用人不當？這話戳到了點子上。
林默本就嗓門大，眼下隊伍隻剩五十來人，聲音早飄到了遠處。
林淮安皺著眉看過來，連一直坐在地上、臉色陰沉的謝瑞雪也猛地站起身，指著林默怒聲吼道：“你特麼的在那兒胡說什麼！”
“我胡說什麼？”林默梗著脖子回懟，“鯊逼公主用你這種蠢貨，還不能說了？先不說你做事不動腦子，進這山穀前，連派個斥候探路都不會？！”
他越說越火，音量也拔高了幾分：“這次算你們命大，來的是沒本事的山匪！要是清晏公主的敵對勢力設伏，我告訴你們！嗬嗬…除了我，你們這幫垃圾全得葬在這兒！”
這話把在場人罵了個遍，可愣是沒人敢反駁！連向來高傲的蘇沉，此刻也沒吭聲。他盤腿坐著，目光落在腿上的唐刀上，一言不發。換作平時，林默這話要是敢說，他早拔刀相向了。
所有人都明白，林默說的是實話，剛才的絕境，若不是林默破局，若來的是真高手，他們確實逃不過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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隊伍裡靜得可怕，隻剩林默粗重的喘息和謝瑞雪氣得發抖的身影。
“呦嗬！你奶奶的還有臉在這兒氣？給你臉了是吧！”林默半點不怵，猛地起身，快步朝著謝瑞雪走去，手指直指不遠處還在冒濃煙的山穀，“就因為你一個破舉動，那幫人全涼涼了！他們死了，你活著，你倒先氣上了？什麼玩意兒！”
他越說越衝，半點不留情麵：“你那鯊筆公主，我就罵了，怎麼滴？你是個智障舔狗！”
謝瑞雪紅著眼眶瞪著林默，渾身哆嗦得厲害，胸口起伏得像要炸開。
林默卻已走到他跟前，咧嘴冷笑：“而且呀！依我看，你們公主的那些所謂的敵對勢力，恐怕都懶得來搭理她，隻是你們自己在那裡yy！
或許在人家眼裡，你們就是隨手能捏死的土雞瓦狗，純屬自作多情！”
“你想想這山穀，多好的設伏點哈？”林默嗤笑一聲，故意放慢了語速，“嘖嘖嘖…要是我是她對頭，早就在這兒布好了局！
五十個訓練有素的弓箭手，再配幾個一流高手，加兩個先天境的壓陣！嘖嘖嘖…妥妥的全殲！”
話音落，林默對著謝瑞雪腳邊的泥土啐了口濃痰，衝他比了個國際手勢，轉頭就走，隻留給謝瑞雪一個後腦勺。
林默走了沒幾步，又突然回頭，對著還僵在原地的謝瑞雪挑釁道：“還有，彆光瞪著我，有本事就過來跟我打我撒！”
他扯著嘴角嗤笑，語氣滿是不屑：“我保證，打不死你！”
話音剛落，謝瑞雪像是徹底破防，猛地發出一聲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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