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坤下樓時，眼底的震驚早已壓下，他徑直走到林默對麵坐下，開門見山就道：“你小子，還真是讓我刮目相看。”
“咋了？”林默挑眉。
“咋了？”歐陽坤笑了，語氣裡滿是意外，“你現在可是黑榜第一，外號‘凶神’！我才離開多久，你就鬨出這麼大動靜，哼哼，你身上到底藏了多少秘密？”
林默嘿嘿一笑，打了個哈哈道：“老哥，這都是咱自己的私事，就彆打聽了。要不來支雪茄？”說著就摸出一支雪茄遞過去。
歐陽坤擺了擺手，顯然對雪茄沒興趣，反而追問道：“上次你給我的那種飲品，還有嗎？”
“哦，你要雷碧啊。”林默秒懂，當即從隨身空間裡掏出一瓶遞過去。歐陽坤這才露出點笑，朝身後喊了一聲：“阿葉！”
沒多久，那個小女孩就跑了過來，手裡端著兩隻粗瓷酒碗，輕輕放在兩人桌上。
歐陽坤擰開雷碧瓶蓋，給兩隻碗都倒滿，推了一隻到林默麵前，隨即盯著林默打量片刻，開口道：“我看你現在的境界，應該到宗師了吧？沒想到，你竟然隻比我差一點點。”
此時，客棧外的空地上，清晏公主一行人已將馬車停穩，大多選了露天的位置坐下。
雖有風，但露天視野好，既方便觀察周圍動靜，真有意外也能更快撤離，隻有少數人進了客棧大堂角落落座。
不遠處的露天桌邊，柴文遠和黑蠍子自然認得歐陽坤，隻是沒料到會在這裡撞見。
這桌除了他們倆，還有下了馬車的清晏公主與福伯。
清晏公主戴著頂白紗鬥笠，遮住了大半麵容，隻靜靜坐著聽幾人說話。
黑蠍子忍不住朝林默和歐陽坤的方向瞥了一眼，低聲嘀咕：“真沒料到，歐陽坤居然會在這兒……還跟林爺這麼熟。”
柴文遠見狀，立刻給了他一個警示的眼色，壓著聲音道：“好了，彆一直看了。”
他頓了頓，語氣裡帶著幾分忌憚，“歐陽坤那家夥深不可測，能跟咱們這位‘凶神’坐在一起談笑風生，必然也是宗師級的人物，這種級彆的人，咱們少議論，彆惹麻煩。”
黑蠍子聽了，默默收回目光，不再多言。
歐陽坤瞥了眼清晏公主那邊，嘴角勾出一抹笑，打趣道：“你倒是挺閒，居然有空給人當保鏢。”
“你誤會了，老哥。”林默搖搖頭，“我就是不認識去介陽城的路，順道跟他們同行而已。”
“嗬，我就說嘛。”歐陽坤笑了，話鋒一轉，直接點破道：“你是準備去砍了那趙天陽吧？”
林默嘿嘿一笑，沒否認：“老哥還真是了解我。”
歐陽坤拿起桌上盛滿雷碧的酒盞，抿了一口，露出滿意的神色，隨即收起笑意，正色道：“你可彆小覷天下英雄。雖說你晉級了宗師，但我得提醒你！趙天陽的壽宴，會來不少人。
前陣子他發話自稱‘天下第一’，不服他的人多了去，想砍他的可不止你一個。”
“哦？”林默眼睛一亮，當即拿起自己的雷碧灌了一大口，抹了抹嘴道，“那正好！到時候人越多越好，一起收拾了，省得我到處找！”
聽到這話，歐陽坤意味深長地看了林默一眼，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隻輕輕搖了搖頭，沒再多說。
林默忽然左右張望了一圈，像是在找什麼人。歐陽坤見狀，放下酒盞問道：“你在看什麼？”
“哦，對了。”林默撓了撓頭，“那個小姐姐呢？就是之前跟在你身邊打工，叫……叫什麼媚娘的那個。”
“媚娘？”歐陽坤愣了一下，眉頭皺起，滿臉不明所以，“你說的是誰？我身邊什麼時候有過叫這個名字的人？”
“額？”林默也懵了，“你忘了？之前在大漠的時候，她還跟咱們一起待過一陣……難道你把人家開除了？”
聽到“媚娘”這兩個字，歐陽坤突然覺得腦袋一陣脹痛，像是有什麼東西要從記憶裡冒出來。
隱隱約約間，他眼前似乎閃過一個女子的模糊輪廓，可剛想抓住，那輪廓又散了。
“不對勁……”歐陽坤臉色沉了下來，猛地看向林默，眼神變得嚴肅，“我的記憶……好像被人清洗過！”
“啥玩意？”林默聽得一臉莫名，隻覺得歐陽坤這話實在不著調。
“健忘就健忘唄，還找什麼‘記憶被清洗’的理由。得嘞得嘞，你忙你的去吧。”說著就揮手“趕人”反正歐陽坤和那什麼“媚娘”，跟他也沒多大關係。
歐陽坤見林默不想多談，也沒再追問，隻是心裡那股怪異感還沒散。他扶著桌子站起身，對林默揮了揮手：“行吧行吧，我先去休息一會。”
可就在他轉身往二樓走時，腦子裡忽然有片段開始閃回。
模糊的女子身影、大漠裡的某個黃昏、還有一道陌生的氣息……他這才後知後覺：林默沒說錯，他的記憶裡，確實有一段被摘走了，更像是被人刻意封印了！
等他走到二樓窗口，忍不住停下腳步，朝下看向林默。而林默像是有感應般，也猛地抬頭望了過來。
歐陽坤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但沒有開口，此時他額頭瞬間沁出冷汗，背後更是竄起一股寒意。
他清晰地感覺到，有一股無形的壓力懸在頭頂，若自己敢多嘴半句關於“記憶”的事，恐怕下一秒就會死無葬身之地。
他趕緊壓下到了嘴邊的話，扯出一抹勉強的笑，對著林默揮了揮手：“我去睡一會了。”
“額！真是懶貨，大白天睡覺。”林默也沒多想，隻是隨意擺了擺手。
歐陽坤見狀，立刻關上窗戶，靠在窗後，直到那股窒息般的恐懼慢慢褪去，才敢大口喘氣。
“還真是個無情的前老板呢！這就不下來了。”見歐陽坤關窗後沒再下來，林默也不糾結，端起碗將雷碧喝光，抹了嘴便準備歸隊。
清晏公主一行人本就是中途歇腳，此時已收拾妥當。福伯安排套好馬車，柴文遠、黑蠍子翻身上馬，清晏公主也回到了馬車內。
……
另一邊，遠在大魏國國都的沈青禾，雙眼上的淡藍色光芒緩緩褪去，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輕聲自語：“識時務者，方為俊傑啊。”
此時他身處一間道觀的大殿內，地上密密麻麻坐滿了無頭屍體，這些屍體皆保持盤腿坐姿，各自的頭顱被放在掌心之上，而頭顱的嘴還在不斷開合，吟唱著晦澀玄妙的詩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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