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洋水師這次訪問日本,對日本人的震撼,也是極為巨大的。
那天,橫濱港的晨霧尚未散儘,日本法製局長宮尾崎三郎,應邀登上艦參觀。他隨著其他日本官員登上艦的舷梯。他的皮鞋踏在鐵製的階梯上,發出清脆的聲響。抬頭望去,這艘中國鐵甲艦的龐大身軀在晨霧中若隱若現,宛如一座移動的鋼鐵城堡。
中國水兵在甲板上列隊迎接,軍容整齊。宮尾崎注意到他們腳下的甲板擦得鋥亮,炮管上的防鏽油在晨光中泛著微光。一位中國軍官用流利的日語引導參觀,語氣禮貌卻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驕傲。
這是克虜伯公司製造的主炮,口徑305毫米。中國軍官輕拍著巨大的炮管,射程可達十公裡。
宮尾崎默默計算著這門主炮與日本最新艦炮的參數對比,心頭一沉。同行的海軍省官員山本悄悄碰了碰他的手臂,用眼神示意他看艦橋上的測距儀——那是德國最新式的光學儀器,日本海軍至今未能配備。
參觀持續了一個多小時。當宮尾崎走下舷梯時,他的筆記本上已經記滿了密密麻麻的數據。回東京的火車上,官員們擠在一節車廂裡,氣氛凝重。
沒想到中國的軍艦已經先進到這個程度。山本率先打破沉默,手指無意識地敲打著車窗,定遠鎮遠的排水量都超過七千噸,而我們最大的號才三千七百噸。
一位年長的外務省官員歎了口氣:更令人擔憂的是,他們的軍官都能說流利的英語或日語,對國際海軍事務了如指掌。
宮尾崎望著窗外飛逝的稻田,緩緩說道:今日一見,方知中國畢竟已成大國。以如此優勢之艦隊,定將雄飛東洋海麵。
車廂內陷入短暫的寂靜,隻聽得見火車輪軌的碰撞聲。
我們必須加快海軍建設。山本的聲音帶著一絲急切,否則不出三年,中國海軍將完全掌控東亞海域。
此時的車窗外,正是東京郊外的景象。破舊的民房與新建的工廠交錯,田間勞作的農民彎腰插秧。宮尾崎突然想起昨日在橫濱港看到的中國水兵——他們麵色紅潤,體格健壯,與日本水兵的瘦削形成鮮明對比。
回到東京後,宮尾崎立即向內閣提交了參觀報告。這份報告在政府部門間迅速傳閱,引起了不小的震動。
與此同時,在海軍省的一間會議室內,一場緊急會議正在召開。海軍大臣西鄉從道將宮尾崎的報告重重摔在桌上。
諸君都看到了?他的聲音因激動而微微發顫,中國艦隊的實力遠超我們的預估。
會議室牆麵上懸掛著中日海軍力量對比圖,紅色的線條代表中國,藍色的代表日本。紅色線條明顯高出許多。
我們必須立即行動。一位海軍中將站起身,我建議向國會提交特彆預算案,加速海軍擴建計劃。
錢從哪裡來?大藏省的代表麵露難色,今年的預算已經...
那就削減其他開支!西鄉打斷他,如果海軍不能強大起來,日本永遠隻能在中國陰影下生存。
就在日本政府為海軍擴建奔走之際,北洋艦隊結束訪問,返回了威海衛。碼頭上迎接的除了海軍官兵,還有從北京來的內務府官員。
丁軍門,官員笑眯眯地呈上一份文書,太後有旨,著北洋水師協助頤和園遊艇建造事宜。
丁汝昌展開文書,眉頭漸漸皺起。文書上要求抽調部分造船工匠,並挪用部分海軍經費用於建造太後禦用遊艇。
這...丁汝昌欲言又止。
太後說了,官員壓低聲音,這是彰顯國威的好機會,遊艇定要造得富麗堂皇。
與此同時,在日本東京的皇宮內,明治天皇正在主持禦前會議。
朕決定,天皇的聲音在殿內回響,從即日起,皇室用度減半,所有節省下來的資金全部撥給海軍。
一位老臣跪地勸阻:陛下,這未免太過...
不必多言。天皇抬手製止,若海軍不能強大,朕要這錦衣玉食何用?
消息傳出,日本民眾紛紛響應。商人們組織募捐,漁民們自願繳納特彆稅,連藝伎們都把收入的一部分捐給海軍。在長崎的造船廠,工人們自願加班加點,誓要造出能與匹敵的軍艦。
而在北京的頤和園,工匠們正在精心雕刻遊艇上的龍鳳圖案。遊艇的預算一再追加,最終達到了購買一門最新式艦炮的費用。
丁汝昌曾上書李鴻章,懇請繼續購置新式軍艦。奏折在軍機處轉了一圈,最後被擱置。一位軍機大臣在奏折上批注:倭人小國,不足為慮。當務之急乃太後萬壽慶典。
時光流逝,轉眼三年過去。
在吳港的船塢裡,新下水的號巡洋艦正在進行最後的舾裝。這艘航速23節的新式巡洋艦,各項性能均已超越北洋艦隊的主力艦隻。
日本海軍軍官站在碼頭上,望著這艘嶄新的戰艦,眼中閃爍著希望的光芒。
而在渤海灣,北洋水師的官兵們仍然在熟悉的航線上巡航。艦船還是三年前的艦船,炮還是三年前的炮。隻有頤和園的昆明湖上,多了一艘雕梁畫棟的豪華遊艇。
海風依舊吹拂著黃海的海麵,但風向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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