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福宮的更漏指向寅時三刻,夜色最濃的時刻。宮牆上的侍衛金永德突然眯起眼睛,他看見遠處的黑暗中有什麼在移動——不是尋常的巡邏隊,而是一片黑壓壓的人影,如同潮水般向宮門湧來。
敵襲!他的呐喊劃破夜空。
話音未落,第一聲槍響已經震徹雲霄。日軍如同鬼魅般從四麵八方向宮門突進,他們的軍靴踏在青石板上發出整齊而駭人的聲響。宮門處的朝鮮守軍倉促應戰,火繩槍的零星射擊在日軍的密集火力下顯得蒼白無力。
守住宮門!金永德聲嘶力竭地呼喊,一邊揮刀砍倒一個剛剛爬上宮牆的日軍士兵。鮮血濺在他的臉上,溫熱而粘稠。
康寧殿內,高宗被突如其來的槍聲驚醒。他慌亂地披上龍袍,閔妃已經提著宮燈快步走來,她的臉上毫無血色。
陛下,日本人......日本人動手了!
殿門被猛地撞開,內侍總管連滾帶爬地撲進來:陛下快走!日軍已經突破光華門!
就在這時,殿外傳來一陣密集的腳步聲。大島義昌少將手持軍刀,帶著一隊日軍士兵闖進殿來。他的軍刀上還滴著血,冷峻的目光掃過殿內眾人。
陛下受驚了。大島義昌微微欠身,語氣卻毫無敬意,為了朝鮮的革新,不得不請您移駕。
高宗渾身顫抖,指著大島義昌:你......你們這是叛逆!
大島義昌不以為意地笑了笑,對身後的士兵使了個眼色。兩名日軍士兵上前,看似恭敬實則強硬地高宗起身。
陛下!閔妃想要上前,卻被另外兩名士兵攔住。
與此同時,在雲峴宮內,大院君李昰應早已穿戴整齊,靜坐在堂中。當大鳥圭介帶著一隊日軍出現在門前時,他緩緩睜開雙眼。
公使閣下果然準時。
大鳥圭介躬身行禮:為了朝鮮的光明未來,有勞殿下出麵主持大局。
大院君站起身,目光複雜地望著窗外漸亮的天色:老朽此舉,不知是救國之舉,還是誤國之策。
黎明時分,景福宮內的抵抗已經基本平息。日軍完全控製了王宮各處要地,朝鮮守軍的屍體橫陳在宮牆內外,鮮血染紅了青石板路。
在思政殿內,高宗被到龍椅上就坐。他的臉色慘白,雙手緊緊抓著龍椅的扶手。閔妃被隔離在偏殿,殿內隻剩下幾位被日軍來的親日大臣。
大鳥圭介邁著從容的步伐走進殿來,身後跟著大院君。他手中拿著一份早已擬好的詔書,徑直走到禦案前。
陛下,請用璽。
高宗看了一眼詔書上的內容,渾身一震:廢除與清國所有條約?委托日軍驅逐清軍?這......這絕無可能!
大鳥圭介冷笑著看向大院君。大院君緩步上前,沉聲道:陛下,事已至此,何必固執?清國自顧不暇,如何能保護朝鮮?接受日本人的條件,至少可保社稷不墜。
父親!您這是要兒臣做不忠不義之人啊!
便在此時,殿外傳來一陣騷動。幾名日軍士兵押著被反綁雙手的閔泳駿走進殿來。這位兵曹判官渾身是血,卻仍昂首挺胸。
陛下!絕不能答應!閔泳駿嘶聲喊道,今日若簽此詔,他日必成朝鮮千古罪人!
大島義昌冷哼一聲,揮手示意。一名日軍士兵舉起槍托重重擊在閔泳駿的後腦,他頓時昏死過去。
陛下,大鳥圭介的聲音如同寒冰,您的每刻猶豫,都是在拿更多人的性命冒險。
高宗望著倒在地上的閔泳駿,又看向麵無表情的父親,最後目光落在殿外那些虎視眈眈的日軍士兵身上。他的手開始不受控製地顫抖。
陛下,大院君再次開口,聲音低沉,用璽吧。
內侍總管顫抖著捧來國璽。高宗的手懸在半空,遲遲不肯落下。汗水從他的額角滑落,滴在詔書上,洇開了墨跡。
大鳥圭介向大島義昌使了個眼色。大島會意,對殿外喊道:帶進來!
兩名日軍士兵押著一個被蒙住眼睛的年輕男子走進殿來。當蒙眼布被扯下時,高宗猛地站起——那是他的幼子,年僅十歲的英親王。
父王!年幼的親王驚恐地哭喊。
大鳥圭介慢條斯理地說:陛下,朝鮮的未來,就在您一念之間。
高宗頹然坐回龍椅,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當他再次睜眼時,眼中已是一片死寂。他緩緩伸出手,接過內侍遞來的國璽,重重地蓋在詔書上。
的一聲,仿佛是整個王朝崩塌的聲音。
大鳥圭介滿意地收起詔書:陛下聖明。從今日起,朝鮮將開啟新的曆史篇章。
隨著詔書的頒布,日軍開始在全城搜捕親清派大臣。漢城街道上,日軍的巡邏隊隨處可見,槍聲此起彼伏。中國駐朝總理衙門被日軍包圍,不過袁世凱早已在混亂中逃離。
正午時分,大院君李昰應在日軍的下,前往議政府辦公。一路上,朝鮮百姓跪在街道兩側,無人敢抬頭。
在議政府內,大鳥圭介將一份新的文件放在大院君麵前:殿下,這是委托日軍驅逐清軍的正式文書,請簽字。
大院君望著文件,沉默良久。窗外,日軍的太陽旗在漢城上空飄揚。他最終提起筆,在文件上簽下自己的名字。
現在,大鳥圭介收起文件,麵帶微笑,朝鮮終於自由了。
與此同時,在景福宮的偏殿內,高宗獨自坐在黑暗中。殿門被從外麵鎖住,隻有一縷陽光從窗欞的縫隙中透入。他望著那縷陽光,喃喃自語:
朕......對不起列祖列宗......
一滴淚水滑過他的麵頰,在黑暗中閃著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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