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血肉、骨骼、內臟如同被無形的力量牽引，以“法師”為核心，瘋狂重組、膨脹。
眨眼之間，一尊高達數百米、由無數殘肢斷爪和扭曲器官構成的難以名狀的恐怖巨獸，拔地而起。
這巨獸沒有固定的形態，體表布滿了成千上萬隻不斷開合、轉動著的惡意眼睛，齊齊鎖定了地上渺小如蟻的東裡蒼。一股比剛才的六指巨掌更加令人絕望的氣息，籠罩了天地。
就在這時，他腦海中響起了係統那熟悉卻冰冷到極點的聲音，隻有簡短的二字：
【永彆】
下一瞬間，東裡蒼的意識被無邊的黑暗吞噬。
他甚至沒看清攻擊是如何到來的，隻感覺自己的存在被一股無法理解的力量徹底撕碎、湮滅。
他像一條野狗般，悄無聲息地死在了這片由他親手製造的屍骸場上，連一絲痕跡都未曾留下。
……
“？”
遙遠的太空中，蘇落透過浮空實驗室的觀察口，看到了令人震撼的一幕：
那棵根係深入星球核心、樹冠甚至探入近地軌道的星球級畸變巨樹，毫無征兆地中斷碎裂崩塌。
還有其他的宏偉存在……
巨大的碎片在真空中無聲飄散，緩緩化為塵埃。
“看來他們乾得很激烈啊。”
目光回到實驗台，上麵，所有承載畸變能量的樣本與實驗體都失去了活性。
除了蘇落與世界意誌合作研發出來的奇怪血肉組織樣本。
隻見它微微癱軟片刻，隨後奇異的自循環係統再次轉化出畸變能量，能量自持，再次重振雄風了。
蘇落大概猜到剛才發生什麼了。
不出意外，東裡蒼要遭老罪了。
再次加速實驗室，等飛出一定距離後，蘇落解除了恒定。
……
約一天後，副本結束僅剩大半日。
實驗台上那小塊安靜的樣本，突然毫無征兆地劇烈蠕動，迅速塑形成一個小小的人偶模樣。
那小人剛成型站立起來，就被反應過來的蘇落用風一把抓住，直接容器連同那部分實驗台扔進了無儘虛空，手中補了兩發火球法陣，隨後驅動浮空實驗室反方向加速。
“是我，世界意誌。我們需要再談一次合作。”一個略顯急促的意念，直接在他心中響起。
又是你啊，臟東西。
無需多言，做題。
連續三次快速測評，分數穩定在安全閾值之上，蘇落才略微放心，隨即開始以強大的精神力，如同最精密的掃描儀器，一遍又一遍地檢查自身的血肉乃至精神世界的每一個角落。
在此期間，那意念喋喋不休地傳遞著信息：
“你個大坑逼！”
“你不受信用！給的貨有問題！陰得沒邊！”
“不過我原諒你。”
“東裡蒼的係統降臨初期就完全壓製了我……後來不知為何放鬆了限製……”
“我附身帝語冰是世界的自救本能，並非有意影響你……”
“我與帝語冰交換，由我掌控身體應對危機，她暫代天意維持平衡……”
“借助你製作的那具軀殼，我們設局解決了東裡蒼……”
“但她……意外地與天道規則過深融合，我無法回歸了……”
“於是我想跟你走，作為誠意，我帶來了X級異能光團。”
“我雖失卻賦予天命之能，但可作為你的超級算核、微觀透鏡、戰鬥輔助、超凡推演……”
“哥！哥！我給你當附庸！”
“你理一理我啊！”
蘇落一言不發。
直到實驗室與小人的距離拉開，聲音消失。
臟東西就是臟東西。
一天是臟東西，一輩子都是臟東西。
好東西不會從樣本中鑽出來。
……
一塊小小的血肉，存儲了整整九個意誌。
為了節省能量，祂們一致同意，將載體重新收縮為一個不起眼的肉球。
其中，幾個意誌之間正在爆發爭吵。
“天，你是真的廢物，求著給彆人當狗，彆人都不要。”
“你怎麼不去？被一絲氣息嚇萎的家夥。”
“鬼知道‘造物主’死後，係統會選擇她啊？！那個瘋子，放了一大堆比我們還恐怖的東西出來，你搞的軀體還出問題了我們打個毛。”
“太有魄力了，怪不得她可以適配那顆X級異能光團。”
“哼，最後還不是成了係統的傀儡。”
“現在的問題是我們該去哪？”
“用剩下的能量調換方向與加速，我們去臨近的恒星係，這地方待不下去了。”
“至少需要三千年航行……”
“沒事，有玩具。”
一個恐怖意誌正狠狠毆打抽插一道殘存意誌。
“啊啊啊啊啊啊——！！！”
淒厲到扭曲的靈魂哀嚎，成為了這場對話的背景音，一道殘存的意識，正在被其他充滿惡趣味的恐怖意誌輪番折磨，承受著永無止境的痛苦。
正是祂們的造物主——東裡蒼。
“大夥一起來，哥幾個爽一爽。”
世界意誌毫無波動地看著七道恐怖意誌輪劍東裡蒼，沒有與祂們同流合汙的想法。
突然，什麼東西“抓”住了祂。
“你擱這裝什麼清高呢，脅迫人家拯救世界，玩脫了被反噬，搞個軀體都有坑，最後去騙異界法師的機會也沒抓住，你也來當玩具！”
“你們……唔！”
冰冷的太空，小小的肉球，承載著九個傾軋折磨的意誌，向著遙遠的星光，開始了漫長得令人絕望的漂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