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風山脈的峽穀,已經徹底變成了一座血肉磨坊。
陳凡那句輕飄飄的問話,在何天聽來,不啻於九幽之下的魔神宣判。
“就從那個叫得最歡的開始,怎麼樣?”
何天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一股溫熱的液體順著褲管流下,他卻渾然不覺。
他轉身,發了瘋一樣催動體內僅剩的靈力,從懷裡捏碎了一張土黃色的符籙。
“土遁符!”
一股黃光將他包裹,他的身體迅速下沉,就要遁入土中逃之夭夭。
陳凡甚至沒有多看他一眼。
他隻是抬起了那隻紋著龍紋劍草的手臂。
手臂之上,那片密不透風的劍雨之中,一道細微到幾乎無法察覺的暗金色劍氣,脫離了劍網。
它後發先至,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隻是在空中劃過一道微不可查的弧線,精準地,追上了那團正在下沉的黃光。
“噗嗤。”
一聲輕響。
黃光驟然潰散。
何天的身體被一股巨力從土裡硬生生拽了出來,整個人被那道劍氣貫穿著,狠狠地釘在了十幾丈外的一塊岩壁上。
他的丹田位置,一個拳頭大小的空洞正在汩汩地冒著鮮血,一身的修為,如同決堤的洪水,在瞬間泄得一乾二淨。
他沒有死。
陳凡讓他活著。
讓他親眼看著,自己是如何收割他帶來的這群烏合之眾。
“嗡——!”
那張由上百道劍氣交織成的死亡之網,終於落下。
沒有慘叫。
或者說,慘叫聲隻來得及發出半個音節,就被切割成了無數碎片。
數十名還妄想著靠人多取勝的內門弟子,在劍網落下的瞬間,身體就像是被投入了絞肉機。
血肉、骨骼、法器、衣衫……所有的一切,都在那極致的鋒銳之下,被切割成最細微的碎塊。
鮮血染紅了峽穀的土地,彙成一條條溪流。
殘肢斷臂鋪滿了地麵,構成了一副最恐怖的修羅畫卷。
蘇清雪的臉色,在一瞬間變得慘白如紙。
她不是沒有殺過人。
但她從未見過如此高效、如此藝術、又如此殘忍的屠殺。
她之前那一記“冰封千裡”,是天威,是審判,是一瞬間的寂滅。
而陳凡此刻所做的,是淩遲,是折磨,是帶著一種病態美感的虐殺。
他站在那片血肉模糊的地獄中央,臉上甚至還帶著一抹淺笑,仿佛在欣賞一副自己親手創作的,最完美的藝術品。
這男人,是個魔鬼。
一個披著人皮的,真正的魔鬼。
就在這時,峽穀的另一側陰影中,一陣騷動。
十幾道人影連滾帶爬地跑了出來,“噗通噗通”跪倒了一片。
為首的,正是之前在洞府中勸誡過何天的莫峰。
他和他手下的那群人,臉上沒有一絲血色,身體抖得如同風中的落葉。
他們本想做那隻黃雀,卻沒想到,看到的卻是神龍屠宰螻蟻。
“陳……陳師兄饒命!”
莫峰的聲音因為極度的恐懼而變了調,他瘋狂地磕著頭,額頭很快就變得一片血肉模糊。
“我們……我們和何天不是一夥的!我們隻是路過!對,路過!”
“求陳師兄看在同門的份上,饒我們一條狗命!我們願意獻出所有身家!”
陳凡沒有說話。
他隻是緩步走到了被釘在岩壁上的何天麵前。
何天看著他走近,褲襠裡的騷臭味更濃了。
“饒……饒命……”
他的聲音氣若遊絲,眼中充滿了對死亡的無限恐懼。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把所有靈石都給你……我把我們何家的功法都給你……求你……”
陳凡伸出一根手指。
那漫天的劍氣,仿佛收到了指令的倦鳥,發出一陣陣歡快的嗡鳴,化作一道道流光,儘數飛回,沒入了他右臂的龍紋之中。
峽穀內,隻剩下他指尖縈繞著的那最後一縷,也是最凝練的一道暗金色劍氣。
他看著何天那張涕淚橫流,醜陋不堪的臉,笑了。
“下輩子,記得把眼睛擦亮點。”
話音落下。
他指尖的劍氣,輕輕彈出。
“噗。”
何天的眉心,多了一個細小的血洞。
他眼中的神采,迅速黯淡下去,徹底斷了氣。
做完這一切,陳凡才轉過身,看向跪在地上,已經徹底嚇傻了的莫峰等人。
他的臉上,依舊掛著那副人畜無害的笑容。
“各位師兄,既然是路過,那這麼急著走乾什麼?”
“不如,留下來陪何師兄做個伴吧。”
莫峰等人聞言,眼中瞬間被絕望所吞噬。
“不——!”
不等他們再發出任何聲音,數十道劍氣再次從陳凡手臂上爆射而出,精準地洞穿了他們每一個人的眉心。
斬草除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