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半夜接班的同事已經接完工作開始核對第二天的治療藥物了，她還在一一補錄，沒辦法，這是她的班上來的病號，一下子好幾個，醫生開完醫囑她執行了，她就得負責到底。
忙完手頭所有遺留的工作，她看了下時間，已經淩晨四點半了。這個時間回媽媽家會吵醒媽媽，她還是等天亮吧。
仔仔細細的洗完手，捶著酸痛的脖頸和後腰，莊柔去了醫生辦公室打盹。迷迷糊糊睡得並不安穩，剛剛七點一刻她就醒了，走廊上王爺爺又開始了每日晨間新聞播報，早起的爺爺奶奶們紛紛出來嘮早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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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值班室換完衣服，莊柔把醫院的一卡通卡拿出來放進兜裡。胃空的厲害，胃酸反複燒灼著胃粘膜，她拐去食堂吃了早飯，簡單的豆漿雞蛋，沒辦法，又累又困，讓她食不知味。
從醫院出來，坐上回家的公交車，一路搖搖晃晃，走走停停，到達附中那一站的時候，已經是上午八點半了。
莊柔剛走到師大門口，正準備往附中家屬樓那邊去，就聽到師大門口的人群忽然傳來騷動聲。
“老人家，哎，老人家？”門口年輕的保安看著地上癱倒的老人，束手無策，想去扶一把，又不敢動作，隻能扯著嗓門大聲喊，企圖喚回老人的神智。
眼看周圍圍觀的人一瞬間越來越多，包圍圈越來越擁擠，也越來越小。莊柔趕緊飛奔過去，蹲到老人身邊，開口道：“麻煩大家退開一些，氣流流動很重要，麻煩大家。”
人群隨著莊柔急切的話語退開了些，但也隻是些許，人群裡有人開口勸道：“小姑娘可不要多管閒事啊，小心被訛上啊！”
莊柔無心關注人群的動向，她從蹲下就已經輕拍了老人肩膀，呼喚她不應。又檢查了頸動脈，感覺不到搏動。側頭俯身湊近老人口鼻幾秒，沒有了呼吸。
需要立即進行心肺複蘇，她抬腕看了眼智能手表計時，飛快解開老人上衣紐扣，擺平她的體位後，雙腿敏捷的跪在老人身側，手上開始測量按壓距離和深度迅速按壓，並開口請保安大哥打急救電話，整個過程流暢迅速，耗時不超過五秒鐘。
莊柔伸直雙臂垂直按壓著老人的胸口，按壓30次後，又托起老人的下頜，捏住鼻部，確認口腔沒有異物後開始兩次人工呼吸……
如此循環往複，直至十五分鐘後，老人的麵色和口唇恢複了些許紅潤，心跳脈搏呼吸都緩緩恢複過來。那個時間裡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被無限拉長的往前鼓動，每一個時間刻度，都是莊柔用強大的信念和體力在支撐。
莊柔僵硬著胳膊費力的脫下自己的呢大衣，把複蘇過來的老人整個包住，給她防寒，用手搓著她的雙手取暖。
救護車因為早高峰車流巨大，終於在又過去幾分鐘後，姍姍來遲。
在急救人員拿著aed和急救設備接管老人前，莊柔看到老人的麵色比剛剛更紅潤一些，她撐著僵硬發麻的雙腿，費勁的起身並退到一邊，看著老人被戴上呼吸麵罩吸氧，抬上救護車，她退出人群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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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老人也不知道後來……”莊柔聽著馮霄的敘述，也想起了兩年前春天的那個早上。
在這一刻她才把所有的事情串聯上，猛然抬頭看向馮霄，隻見馮霄正含笑溫柔的看著她。
她急切的確認道：“是奶奶嗎？”
“是奶奶。”馮霄就知道她根本記不清當時老人的樣貌了。
後來幾經波折，他才把現場目擊者拍的視頻拿到手，親眼看到那一幕，才明白她那麼利落迅速的救人，到底付出了多少勇氣和毅力。
當時她的眼裡隻有生死，和死神搶時間，哪有精力關心其他。
莊柔沒告訴馮霄的是，她都做好了後麵被家屬找麻煩的準備。
也沒告訴他，那天她回家後，連洗澡洗頭發都抬不起來胳膊，兩腿膝蓋磕在堅硬的水泥地上，烏青泛黑。
甚至，第二天上班她都抬不了胳膊去掛吊瓶，不能曲腿。
“可是，奶奶不是……？”莊柔仍然不解，為什麼奶奶這麼優雅的一個人，會獨自發病癱倒在路邊。
“你是說芳姨為什麼沒有陪著？”馮霄了然的接話，說道：“芳姨當時家裡的小孫子生病了，正好請了假。奶奶以前也非常不喜歡走哪兒都跟著一群人，前呼後擁。她總是深居簡出，一輩子最大的心願就是低調做人，純粹的做好學問。”
不過經過那次危險的一幕後，奶奶的身邊就從不離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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