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袁大哥、我和綰綰從小住一個大院。小時候看三國，我們便也學著電視裡的樣子，一起拜把子。”宋宴秋表明三人的關係，黎裳坐在病房沙發上，仔細聆聽。
“後來，父母工作調動，我們也會經常約著見麵。再後來，袁大哥在飛行訓練時，意外身亡。我跟綰綰便鮮少相見。”
宋宴秋回憶著三人的往事，喉結滾動了一下，似乎吞咽這個動作耗費他不少氣力。
宋宴秋的手指無意識地攥緊了雪白的床單，指節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他看著她，等待答案。
黎裳點頭，拿起茶幾上的橘子，像聽八卦一般問道：“然後呢？”
“沒有然後，難道你不想知道穿書的原因嗎？”
宋宴秋的鼻子聞到空氣裡清甜的香氣，腦子逐漸清明。
黎裳掰下一瓣果肉，卻不急著放入口中，而是抬眼看向宋宴秋，目光裡帶著幾分審視。
“不過就是本無聊的言情小說，我倒是好奇......宋總怎麼知道我昏迷期間，經曆書裡的內容？”
宋宴秋深吸一口氣，清甜的橘子香氣愈發濃烈。他看向黎裳，她指尖捏著那瓣晶瑩的果肉，眼神卻很是篤定堅定，直指那個最關鍵、無法用常理解釋的問題。
正欲開口，病房門被不期然地推開。
“宴秋？怎麼回事？沈喻說你住院……”一個穿著簡約而考究的中年女性站在門口，手裡提著保溫袋，臉上帶著關切與一絲風塵仆仆的疲憊。
她目光掃過房內，在看到黎裳的瞬間，話音頓止，眉頭幾不可查地蹙起，流露出清晰的訝異和審視。
是宋母。京西華商學院的生物材料學教授，前段時間帶研究生在外地進行封閉實驗，顯然剛回京西。
房間內的空氣瞬間繃緊。
宋宴秋的反應幾乎是條件反射。
他眼底的波瀾迅速被壓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為自然的、甚至帶著點依賴意味的神情，微微轉向黎裳，聲音比剛才虛弱了幾分，卻足夠清晰：“媽，您回來了。小手術而已。這是黎裳，”他介紹得無比自然，仿佛早已演練過千百遍，“她在這兒陪我。”
宋母的目光如同精密儀器般在黎裳身上掃描了一遍——年輕，漂亮，但穿著簡單，看起來甚至有些學生氣。她語氣保持溫和，但深處的疑慮並未消散：“黎小姐是……？”她記得兒子公司似乎沒有這號人物，尤其是能在這個時間點出現在私人病房的。
宋宴秋輕輕咳了一聲，手腕上的住院帶隨著他的動作微微晃動。他看向黎裳，眼神裡傳遞著不容置疑的請求和一種急迫的暗示，隨即對母親露出一個略顯無奈卻又坦然的微笑：
“黎裳在設計院實習，但……也是我女朋友。本來想等她實習期結束，轉正之後再正式帶她見您的，沒想到這次意外，讓您先碰上了。”他語氣裡的親昵和認可拿捏得恰到好處，目光轉向黎裳時，帶著歉意和安撫，“這幾天，辛苦她一直照顧我了。”
黎裳猛然起身，耳邊嗡的一聲。女朋友？！什麼鬼？？？
她捏著橘瓣的手指猛地收緊，汁水“咻”的一下，呈拋物線狀態完美墜地。
她下意識想否認，嘴唇微張，卻撞上宋宴秋深邃的目光。裡麵沒有玩笑，隻有極其嚴肅的請托和一種死到臨頭的......緊迫感。
她瞬間慫了——一方麵是迫於老板的威嚴，一方麵是對老師與生俱來的恐懼。
宋母臉上的驚訝緩緩收斂，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為複雜的審視。沒有立刻表現出欣喜，而是上下仔細打量著黎裳，語氣平和卻帶著考官質問細節般的精準：“女朋友？黎小姐看起來還很年輕，是在讀大學？還是在宴秋公司實習？具體哪個部門？”
每一個問題都像一個小小的考驗。黎裳後背微微沁出冷汗，努力維持著鎮定，擠出一絲尷尬地笑容：“阿……姨您好，我......叫黎裳。7月畢業，目前……在設計一部實習，還沒轉正。”她實話實說，手心冒汗，聲音發抖。
“設計一部的實習生？”宋母重複一遍，語氣聽不出喜怒，目光轉向兒子，帶著詢問。
宋宴秋神色不變，語氣甚至更加肯定：“嗯。我本來打算等她這次實習期滿就……”他話未說儘，留下足夠想象空間，隨即又適時地流露出些許疲憊，輕輕按了按胸前傷口的位置，低聲道：“媽，醫生說我還需要靜養觀察幾天，公司有些急件可能需要人幫忙傳遞處理，黎裳在這邊……也方便。”
這話是對母親說的，眼睛卻看著黎裳，仿佛在確認接下來的“照顧”事宜。
宋母看看兒子略顯蒼白的臉，又看看一旁安靜站著的黎裳。
她或許對兒子突然冒出的、身份地位似乎並不匹配的“女朋友”心存疑慮，但兒子的健康狀況顯然是當前第一位的。
最終微微歎了口氣，態度緩和些許，對黎裳道：“既然如此，那就麻煩黎小姐多費心照顧宴秋了。他工作起來不管不顧，你在身邊……也好。”
這話聽起來像是認可，但黎裳清晰地感受到那溫和語氣下並未完全消散的審視和保留。
“應……該的，阿姨。”黎裳垂下眼睫，輕聲應道，感覺自己被騙了。
宋母又囑咐幾句注意事項，將參湯留下，便借口不打擾休息離開了。
病房門關上的一刹那，空氣仿佛才重新開始流動。
黎裳長長籲出一口氣，看向病床上的男人，語氣帶著點難以置信：“宋總，你這……”
“這是最有效率的辦法。”宋宴秋打斷她，之前的虛弱感一掃而空，眼神恢複銳利，“我媽是教授，觀察力和邏輯性極強，普通借口根本騙不過她。”他頓了頓，看著她，“你的實習轉正，我會處理。接下來一段時間，恐怕要‘辛苦’你扮演好我的‘女朋友’，以及……‘看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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