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老師慢條斯理地泡了杯茶遞給她，眼中閃爍著睿智的光芒：“那你想怎麼樣？我隻是給你提供一個機會，能不能留下，終究要看你自己。”
黎裳輕抿著茶水，舌尖泛起一絲苦澀：“既然最終都要靠自己，何必勞煩老師去賣這個人情呢？”
“傻孩子，”解老師笑得慈祥，“人脈關係隻是幫你拿到入場券，能不能在舞台上站穩，全憑自己的本事。宴秋那個性子，要是你不夠優秀，就算我開口他也不會要。”他指著桌上的微景觀，“就像這苔蘚，給它一塊石頭它就能生長，但能長得多好，還得看它自己。”
黎裳低頭凝視著精致的微景觀，忽然覺得那一片片嫩綠的苔蘚就像她自己，在彆人搭建的平台上默默生長。她輕輕觸碰濕潤的苔蘚，喃喃自語：“這樣對其他人來說，公平嗎？”
“人際關係是為了讓你站在更公平的起跑線上，不是為了給你一路開綠燈。”解老師拍拍她的肩，“有價值的人才能被留下。”
宋宴秋從電腦屏幕前抬起頭，揉了揉微微發脹的太陽穴。年終述職報告的最後一個字剛落下，點擊保存，合上電腦。辦公室內安靜得不像話。他抬手看了眼腕表，表盤在昏暗的室內泛著冷冽的金屬光澤——十一點十三分。
他拿起手機，指尖輕觸屏幕，微信界麵亮起。與黎裳的聊天記錄還停留在昨天：他問她何時去見老師，她簡短回複“周六早上”；他又問禮物準備得如何，她發來一張微景觀的照片，青翠的苔蘚簇擁著黛瓦小院，嶺南特色建築獨有的彆致。
他的拇指無意識地在照片上方摩挲，仿佛能透過屏幕觸碰到那些濕潤的苔蘚。忽然，他像是想起什麼，快速撥通黎裳的號碼。聽筒裡傳來規律的忙音，無人接聽。
他的眉頭幾不可察地蹙起，隨即又舒展開來。指尖在通訊錄裡輕滑，很快找到解老師的號碼。電話接通後，他語氣恭敬卻不失從容：“解老師，打擾了。黎裳和您在一起嗎？”
得知兩人還在學校的教學樓，他簡短應道：“好的，我這就過來。”掛斷電話的同時，他已經起身拎起搭在椅背上的西裝外套。外套是深灰色的羊毛材質，挺括的版型隨著他的動作蕩開利落的弧度。
他一邊快步走向電梯間，一邊將手臂伸進袖管，肩膀微微一聳，外套便妥帖地覆上他的肩背。電梯鏡麵映出他整理衣領的動作，手指靈活地將領口翻折整齊，隨後輕輕扯平袖口露出腕表。
地下車庫的感應燈隨著他的腳步聲次第亮起。他解鎖車門，坐進駕駛座的動作流暢而迅速。發動機啟動的低吼在空曠的車庫中回蕩，車燈劃破昏暗，照亮前路。他單手打方向盤駛出車位，另一隻手已經將藍牙耳機戴好，隨時準備處理可能打來的工作電話。車子駛出地庫的瞬間，午前的陽光湧入車內，在他輪廓分明的側臉上投下淡淡的光影。
解老師掛斷電話，對正在擺弄木質框架模型的黎裳說：“真是難得，你這老板也要過來。哎喲喲，中午你師母又要念叨我了。”
黎裳好奇地問道：“老師和宋總怎麼認識的？”
解老師笑著說：“那小子啊，可不簡單。他從國外留學回來，進入寒武紀從最普通的設計師乾起。記得你們公司接的那個雲頂藝術中心項目嗎？設計院那邊有人想用次等材料吃回扣，全組沒人敢吭聲，就他一個人直接把證據甩到集團總裁桌上——那時候他才二十六歲！”
解老師抿了口茶，眼裡帶著欣賞：“後來集團不僅重用了他的設計方案，還讓他牽頭組建了新的監察小組。至於專業上嘛……他提出的流動光影理論，把傳統中式建築風格和現代光學設計結合，直接拿下了亞洲建築師協會金獎。這幾年好多高校爭著請他去講課，可他這人挑剔，不是頂尖名校的邀請，還真請不動他。”
京西星辰機場的航站樓裡，薑綰歌推著行李箱走出來，臉上帶著清晨趕機的疲憊。主編站在路邊招手打車，回頭問她：“回哪裡？順路的話一起？”
薑綰歌揚了揚手機，眼角彎起一抹狡黠的笑：“有人接，您先走吧。”
主編了然地點頭，鑽進出租車絕塵而去。
…
此時宋宴秋正在開車前往解老師家的路上。中午的陽光透過車窗，在他輪廓分明的側臉上投下淡淡的光影。手機響起時他瞥了一眼來電顯示，輕輕按下藍牙耳機的接聽鍵。
“宴秋哥，”薑綰歌的聲音帶著剛下飛機的慵懶，“我落地了，來接我一下唄。”
宋宴秋微微蹙眉：“現在？我中午約了……”
電話那頭靜默了一瞬，隨即傳來薑綰歌委屈的聲音：“宴秋哥——我趕早班機，六點鐘就起床了，現在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你就忍心看我一個人拖著這麼大個箱子在機場等車嗎？”
宋宴秋沒有立即回答，指尖在方向盤上輕輕敲擊。電話那頭的沉默讓薑綰歌察覺到什麼，試探著問：“是跟黎裳有約嗎？”
宋宴秋長長地“嗯”了一聲。
薑綰歌頓時提高了聲調：“好啊你，重色輕妹！紹謙哥要是知道你為了小嫂子，把自己妹妹孤零零扔在機場，他該有多傷心？”她的聲音裡帶著輕微的哽咽，讓宋宴秋的心驀地一緊。
最終，他歎了口氣：“在出口等，彆亂跑。”
掛斷電話，他打了轉向燈，調轉方向往機場高速駛去。同時給解老師發了條信息：“老師，臨時有點急事，中午可能趕不過去了，十分抱歉。”
機場這邊，薑綰歌找了個顯眼的位置坐下，自拍了一張帶著倦意的笑臉，背景是機場熙攘的人群。她手指輕點，配文發送：“飛機落地有人接的感覺真好。”
機場高速上，宋宴秋的車平穩地行駛著。薑綰歌坐在副駕駛座上，興致勃勃地講著雲南的見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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