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語氣裡的調侃和親密徹底驅散了宋宴秋那點莫名的焦慮。他鬆了口氣，就著她擦汗的動作，順勢將她拉近，額頭輕輕抵住她的，低聲笑道：“沒辦法，有人在負一樓等著，電梯太慢，我一秒也等不了。”
喘息聲漸漸平複，交織的呼吸卻變得更加溫熱。他接過她手中的紙巾自己胡亂擦了兩下，然後緊緊握住她的手：“走吧，回家。我的香菇雞肉麵，今天必須征服你。”
回到家裡，黎裳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鞋也懶得好好脫，蹭掉後就直接癱倒在了沙發上，臉埋在柔軟的靠墊裡，發出一聲疲憊又滿足的歎息。
宋宴秋跟在她身後，彎腰將她踢得東一隻西一隻的鞋子撿起，整齊地擺放到鞋架上。又將買來的菜輕輕放在廚房灶台上，然後從茶幾上抽了一張濕紙巾，坐到沙發邊緣。
他伸手，將黎裳一隻軟綿綿的手撈過來，仔細地幫她擦拭著每一根手指，從指尖到指縫，動作輕柔而專注。濕紙巾微涼的觸感讓黎裳微微蹙眉，她象征性地縮了縮手，帶著點撒嬌地埋怨嘟囔：“這個好傷手……”
宋宴秋動作沒停，隻是低低笑了一聲，仿佛早有準備。他放下用過的濕紙巾，很自然地探身拿過黎裳隨手扔在沙發上的包，從側袋裡準確地摸出一支護手霜——是他熟悉的那支，帶著她喜歡的淡淡花香。
他擠了一些在手心，溫熱化開，然後再次握住她的手，慢條斯理地將乳霜塗抹在她的手背、手心，連指甲邊緣都不放過。他的指腹帶著恰到好處的力度，按摩著她的肌膚，舒緩著一天的疲憊。
就在這安靜又旖旎的氛圍裡，他慢吞吞地開口，聲音比剛才更低沉了幾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試探：“我們，”他停頓了一下，塗抹護手霜的動作也變得更緩，“要不要搬到我那邊公寓去？”
黎裳聞言，原本放鬆的身體微微一頓。她轉過身來，沒有看他的眼睛，而是將臉埋進他腰側，手臂環住他的後腰，用一個擁抱的姿態表達了拒絕。
聲音悶悶地從他衣衫間傳來：“不行……我工作交接完，就要開始找新工作了。萬一……萬一新工作在郊區，從市區那邊過去，通勤太遠了。”
宋宴秋感受到她環抱中的那點固執，了然地“嗯”一聲，沒有強求。他隻是用沒沾護手霜的那隻手輕拍她的後背，語氣裡帶著縱容的笑意：“是是是，黎工事業為重。就是這懶得動的小毛病，是越來越厲害了。”
黎裳在他懷裡蹭了蹭，找了個更舒服的姿勢。靜默了一會兒，她忽然仰起臉看他，燈光下眼神帶著點剛回神般的迷糊，拋出了一個重磅炸彈：“對了，宋宴秋……你是不是有哪次……沒戴套？”她頓了頓，聲音低了下去：“我大姨媽……推遲兩天了。”
宋宴秋拍著她後背的手瞬間頓住，整個人明顯僵了一下。下一秒，幾乎是下意識地、迅速又輕柔地將手掌覆在她小腹上，聲音繃緊：“真的？那……我們要不要現在就去查一查？”
黎裳搖搖頭，重新把臉埋回他懷裡：“不要，……再等兩天看看。”宋宴秋不再堅持，但覆在她小腹上的手卻沒有移開，隻是更深地將她擁緊。
客廳裡隻開了盞暖黃的落地燈，光線柔和地籠罩著窩在沙發裡的黎裳，和剛剛為她仔細塗完護手霜的宋宴秋。空氣中還彌漫著淡淡的護手霜花香，溫馨且靜謐。
黎裳卻在這片靜謐中忽然抬起頭，清亮的目光直直望向身旁的宋宴秋，語氣聽起來隨意，問題卻直擊要害：“宋宴秋，除了薑綰歌，你是不是還交往過很多個女朋友？”
宋宴秋幫她按摩手指的動作瞬間停滯，指尖無意識地蜷縮了一下。他避開她探究的視線，略顯匆忙地將她的手輕輕放回她膝上，喉結不自然地滾動了一下，借著兩聲乾咳來掩飾瞬間的慌亂。“咳……那個，時間不早了，你肯定餓壞了，我去做飯。”他幾乎是有些倉促地站起身，腳步略顯急促地走向廚房，背影都透著心虛。
黎裳看他明顯是想逃避的背影，不滿地“哼”一聲，重新拿起手機，指尖在屏幕上劃得飛快，顯然心思並不在手機上，耳朵卻敏銳地捕捉著廚房裡的一舉一動。
廚房的燈亮了，傳來水流聲、鍋具輕微的碰撞聲。係圍裙的窸窣聲響過之後，宋宴秋的聲音混著水聲傳來，帶著一種決定坦白的無奈和平靜：“剛回國那陣子，我媽著急，確實安排了幾次相親……”
黎裳劃手機的動作慢了下來，屏息聽著。
“後來……有一個女孩，各方麵看著都挺不錯，就試著交往了一段時間。”他的聲音透過空間傳來，帶著回憶的斟酌。
沙發上立刻傳來黎裳更加清晰響亮的一聲：“哼！”充滿了不滿和警告的意味。
宋宴秋似乎被這聲“哼”敲打了一下，趕緊關小了水流，聲音變得清晰許多，語氣也更加認真：“但那時候設計院忙，我所有精力都撲在工作上，根本抽不出時間陪她。她……是一個對情感陪伴要求很高、需要很多情緒價值的人，我實在滿足不了，後來就……和平分開了。”
他頓了頓，切菜的“篤篤”聲響起，節奏平穩，像是在鋪墊接下來的話。再開口時，他的聲音低沉下去，蘊含著一絲奇異的、近乎宿命的溫柔：
“再然後……就是在學校講課時，看到你了。”他的話語帶著深深的感慨，“說來也許你不信，從那以後，好像看誰都會隱約看到一點你的影子。那時候我還覺得自己是不是鬼迷心竅，或者是冥冥之中覺得……是邵謙哥讓你到我身邊的。”
黎裳依舊保持著看手機的姿勢，但側臉的線條在暖黃的光線下不知不覺柔和了許多。廚房裡飄出食材下鍋的滋啦聲和陣陣香氣，氤氳的熱氣中，一種基於坦誠的、更深層次的親密感，在小小的公寓裡靜靜流淌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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