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慢條斯理地調整了一下安全帶，繼續道：“你的心屬於誰，我暫時沒興趣強求。我李楠枝想要的東西，從來不隻是虛無縹緲的心意。”她的目光變得銳利起來，帶著勢在必得的鋒芒，“但你要清楚，京西分公司的轉型，乃至你們設計院未來的發展，寒武紀集團的態度至關重要，而我父親的那一票，可不是那麼容易就能得到的。”
“你可以把真心留給黎裳，這一點，我允許。”她的話語帶著施舍般的傲慢，“但是，你這個人，以及宋家未來媳婦這個身份，我不會輕易放手。感情可以慢慢培養，而利益結合，才是最堅固的紐帶。我們，來日方長。”
話音落下，車內再次陷入一片死寂，隻有引擎低沉的聲音在嘶鳴。宋宴秋握著方向盤的指節微微泛白，臉色沉靜如水，沒有再回應半個字。他將車平穩地停在李家彆墅門口，語氣疏離冷漠：“李小姐，到了。”
李楠枝優雅地解開安全帶，下車前，回頭看了他一眼，唇邊笑意更深：“謝謝宋先生相送，代我向阿姨道謝，今晚很愉快。”說完，她便轉身，踩著高跟鞋，姿態婀娜地走進了那扇氣派的大門。
宋宴秋看著她的背影消失，猛地一打方向盤，車子迅速彙入車流。
黎裳在家裡，盯著手機發笑，黎母給小女兒使了個眼色，走到黎裳身邊，湊近想要偷看手機裡到底有什麼好笑的東西。
黎裳趕緊把手機翻個麵，解釋說看了個笑話。黎母看著她手腕上那塊表，悄悄問道：“是不是小宋啊？”
黎裳趕緊咳嗽兩聲，收起手機，起身逗小外甥，丟下一句：“亂講什麼，八字都沒一撇。”
黎母頓時了然，卻也不張揚。洗完澡，黎裳躺在床上給宋宴秋回複道：「阿姨的手藝當然是一級棒……小聲）比某人的清蒸魚要好太多！」
「至於見嶽父嶽母？哼～想得美！[哼]等你先通過“連續三十天接送黎工下班不喊累”的考驗再說吧！」
消息發出去沒多久，宋宴秋便發來視頻請求。黎裳把房門關上，聲音調小，按下接聽。
宋宴秋麵色有些疲憊，坐在書桌前，前麵還有企劃書以及人事部遞交的各部門優化方案。
聽到女朋友的聲音，才微微露出笑容。
五一假期，因為異地變得有些漫長。
收假日，黎裳上飛機前給宋宴秋發消息：我登機了，大概兩個小時後落地，我媽讓我給你帶了她做的豬肉脯。柳州好熱。
空姐起飛前，通知大夥關機，黎裳仍未收到宋宴秋的回複，這讓她有些擔心。拿出備考的資料，攤在小桌板上，試圖寬慰自己許是太忙。
飛機落地，滑行時的顛簸讓黎裳的心也跟著七上八下。機艙門一開，她第一時間開機，微信提示音清脆地響起，屏幕上跳出的正是宋宴秋的名字。然而，那句“黎裳，我恐怕暫時不能去機場接你了。你自己回去，早點睡好嗎？”讓她的心猛地一沉。宋宴秋答應過的事，從未食言過，這是第一次。不安瞬間刺破了她收假後些許期待。
“沒關係，工作要緊。”她指尖微涼，回複得儘量克製，但那異樣的感覺依舊在心底縈繞。
獨自拖著行李箱回到那個老舊卻溫馨的小窩。打開門，屋內安靜得可怕，隻有她離開前刻意拉上的窗簾縫隙裡透進一線斜陽。空氣裡是她熟悉的、屬於自己的氣息，混合著離京幾日積下的微塵味。往常，若是知道宋宴秋會來，她總會提前讓房間透透氣，桌上也會備好他愛喝的茶。而此刻，屋子的整潔裡透著一股無人等候的清冷。心，像是被無形的手攥了一下，空落落的，還帶著點酸澀的疼。
她定定神，開始收拾。媽媽做的豬肉脯被仔細放在冰箱裡，想著等他來了再一起分享。打掃、拖地、擦拭……用體力勞動試圖壓下心裡越來越響的鼓噪。洗過熱水澡，身體放鬆了，精神卻愈發緊繃。
窩進沙發，手機屏幕成了唯一的焦點。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對話框依舊沉寂。這太不像他了。即便是最忙的關頭，他也會抽空發來隻言片語，絕不會讓她這樣懸著一顆心。
點開對話框，指尖猶豫。打了又刪，刪了又打。“宴秋，還在忙嗎？”——太直接，像在抱怨。“不要工作到太晚哦。”——顯得無力。“是在應酬嗎？少喝點酒。”——萬一不是呢？最終，她發送了一句看似平靜卻蘊含所有牽掛的話：“我已經平安回到我這邊了，不用擔心我哦，想你。”
等待變得漫長而煎熬。當回複終於到來，卻隻有簡短的幾個字：“好，早點睡。”
沒有昵稱，沒有溫度，甚至沒有一個句號來緩和語氣。這冰冷的敷衍，像一盆冷水，將她最後一點僥幸澆滅。不是忙，一定是出事了，而且是大事。
十幾分鐘的僵坐後，她猛地想起一個人——沈喻，宋宴秋的好友。她深吸一口氣，撥通那個電話。
那邊響了幾聲才接起，傳來沈喻值班的疲憊感，卻依舊不忘調侃的聲音：“喂？小嫂子？這大晚上的，哪位天使大姐讓你想起我這個被拚好飯毒死的好醫生了？”
黎裳沒心思計較他的調侃，直接問道：“沈醫生，我想問問，宴秋最近怎麼了嗎？他……今天有點奇怪，我聯係不上他，很擔心。”她的聲音裡帶著不易察覺的懇求。
電話那端的沈喻沉默了，這短暫的寂靜讓黎裳的心徹底沉了下去。過了好一會兒，沈喻才歎口氣，語氣變得前所未有的嚴肅：“老宋他……在醫院。宋伯伯前兩天確診了胰腺癌，情況不樂觀，老宋他……一直在醫院守著，可能是不想讓你擔心，所以沒細說。”
胰腺癌！黎裳的呼吸一滯，渾身血液仿佛瞬間凝固。所有的疑惑、不安、甚至那一絲委屈，都被這個巨大的、沉重的消息擊得粉碎。隻剩下鋪天蓋地的心疼和想要立刻見到他的迫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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