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大寶趕緊把他按回座位:“老胡!你發什麼酒瘋!”黎裳也擔憂地看著他:“佑丞,你沒事吧?”
胡佑丞趴在油膩的桌子上,肩膀聳動著,嘴裡含糊不清地嘟囔著:“沒意思……真沒意思……師兄……有什麼好……”聲音裡充滿了挫敗和心灰意冷。
小酒館的喧囂仿佛在那一刻被按下了靜音鍵,隻剩下胡佑丞壓抑的喘息和黎裳眼中再也無法控製的悲傷。
直到酒館打烊的燈光變得刺眼,黎裳也終於撐不住了。她趴在桌上,肩膀微微抽動,壓抑了一整晚的情緒如同決堤的洪水,帶著濃重的哭腔和醉意,喃喃地、一遍遍地重複著:“他不要我了……他們說……要識大體……要我走……”滾燙的眼淚無聲地滑落,浸濕了袖口。
胡佑丞抬起頭,通紅的眼睛裡也帶著淚光,他伸出手,笨拙地、輕輕地拍著黎裳顫抖的背,像在安撫一隻受傷的小獸。
看著黎裳崩潰的樣子,又想到自己無疾而終的暗戀,隻覺得同是天涯淪落人。他歎了口氣,聲音沙啞:“都會過去的……黎兄弟……都會過去的……”他知道,無論是黎裳還是他自己,都需要漫長的時間,來愈合這場看似平靜、卻傷筋動骨的情感危機。
而公寓這邊,宋宴秋終於結束了一場與李家斡旋到深夜的應酬。他帶著一身疲憊和揮之不去的煙酒氣,推開那套公寓的大門。
迎接他的,是死一般的寂靜和空曠。玄關處少了黎裳的鞋,餐桌上那個熟悉的保溫飯盒不見了蹤影,空氣中連一絲她慣用的洗發水清香都蕩然無存。隻有客廳茶幾上,放著小區進出要用的門禁卡,冰冷地躺在那裡,像一個無聲的告彆。
為了這盤棋,他似乎已經提前付出了一份沉甸甸的、難以承受的代價。
小酒館打烊的霓虹招牌在夜色裡孤零零地閃爍。黎裳已經醉得不省人事,頭疼欲裂,意識模糊。趙大寶自己也腳步虛浮,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她半抱半拖地弄到車後座安頓好。
他喘著粗氣,酒精讓他的大腦一片混沌,低頭看到黎裳因醉酒而泛紅的臉頰,迷迷糊糊地嘿嘿一笑,伸手拍拍她的臉蛋,大著舌頭說:“師……師父,你啥時候變得……變得這麼漂亮了?跟仙女兒似的……”
黎裳隻覺得一股混雜著煙酒氣的味道撲麵而來,難受得緊,在迷蒙中誤以為是宋宴秋在糾纏,心中積壓的委屈和憤怒瞬間湧上心頭。她用儘全身力氣,雙手胡亂地向前推搡,含糊不清地罵道:“滾開……狗男人……離我遠點兒!聽見沒有!”
趙大寶被她一推,本就站不穩,踉蹌著向後跌了一步,卻又鬼使神差地湊上前,撅著嘴就想親下去。
就在這時,趴在桌上小憩的胡佑丞遲遲沒見趙大寶回來,強撐著抬起頭,模糊的視線正好瞥見趙大寶以一個極其不雅的姿勢趴在車後座,似乎正要對黎裳圖謀不軌。心頭猛地一沉,酒瞬間醒了大半,一股怒火直衝頭頂。
“趙大寶!我操你大爺!”胡佑丞怒吼一聲,猛地衝過去,飛起一腳狠狠踹在趙大寶的屁股上。
趙大寶“哎呦”一聲,被踹得直接滾到了車下,摔了個結結實實。這一摔,加上胡佑丞的怒罵,像一盆冷水澆頭,他的酒意頓時醒了大半,坐在地上,茫然又驚恐地看著怒氣衝衝的胡佑丞,又看看車裡蜷縮著、一臉痛苦的黎裳,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乾了什麼混賬事,臉上瞬間血色儘失。
“我……我……”趙大寶張著嘴,羞愧得說不出話來。
胡佑丞沒再理他,趕緊俯身查看黎裳的情況,見她隻是醉酒難受,並無大礙,才鬆了口氣,但轉向趙大寶的眼神依舊冰冷。“你他媽還是不是人?!趕緊給我滾起來,送黎裳回家!”
代駕的車尾燈消失在夜色裡,樓道裡隻剩下胡佑丞沉重的喘息聲。黎裳軟綿綿地伏在他肩上,發絲間帶著淡淡的酒氣。五層樓的老房子沒有電梯,每一步台階都格外漫長。
“媽的……黎裳你該減肥了……”胡佑丞喘著粗氣,半真半假地抱怨著,一步步開始征服那該死的五層樓梯。黎裳含糊地嘟囔了一句,像是在反駁。
在小區對麵那棵梧桐樹的陰影下,站著另一個人——宋宴秋。
看到那輛車,看到胡佑丞扛著黎裳下車的身影。
他的腳步瞬間被釘在了原地。
月光和路燈勾勒出胡佑丞艱難卻堅定的背影,以及黎裳完全依賴的、軟綿綿的身姿。宋宴秋靜靜地看著,看著胡佑丞扛著她消失在樓道口,看著樓層的聲控燈一層一層地亮起,最終,在五樓那個他熟悉的窗口,燈光亮起,又過了一會兒,熄滅。
整個過程,宋宴秋都像一尊雕塑,一動不動。隻有微微攥緊的拳頭和鏡片後克製到近乎疼痛的眼神,泄露了他內心的波瀾。
胡佑丞把黎裳安置在沙發上,給她蓋好毯子。環顧一下這個客廳,鬆了口氣,任務完成。關門離去,腳步聲在空曠的樓道裡回響。
仿佛完成了一件民事調解。
樓下,當胡佑丞的身影重新出現在單元門口,略顯疲憊地走向等候的車輛時,宋宴秋向後更深地退了一步,完全融入夜色中,仿佛從未出現過。
夜風吹過,帶走了所有的聲響和痕跡,隻剩下宋宴秋心中那片無聲的、克製的海嘯。
他獨自走在回公寓的路上,涼風並未能吹散他心頭的滯悶。那個畫麵反複閃現:胡佑丞扛著黎裳,那種不容置疑的、堅實的親密感。他用力甩了甩頭,一個清晰而冰冷的念頭成為他唯一的浮木:“這隻是暫時的。”他反複咀嚼著這句話,試圖壓下所有翻湧的情緒。
“隻要拿到李楠枝和李董違規的證據,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他對自己說,近乎偏執地相信著。到那時,眼前的困局會解開,黎裳也不必再承受任何壓力。這個目標是他全部行動的意義,讓他能夠忍耐此刻所有的不安與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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