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蜂鳴在爆炸的餘音中戛然而止,如同被掐斷喉嚨的尖叫。控製室內,隻剩下儀器殘骸上偶爾跳動的、如同垂死螢火般的電火花,發出劈啪的輕響。濃稠的、帶著奇異甜腥味的深藍色煙霧,如同有生命的活物,在空氣中無聲地翻湧、彌漫,迅速吞噬了薑伯倒下的身影,也淹沒了整個空間。
那股甜腥的氣味鑽入鼻腔,帶著一種令人眩暈的粘稠感。顧淮深在煙霧湧來的瞬間就屏住了呼吸,但那味道仿佛能穿透皮膚,絲絲縷縷地纏繞上來,帶著一種冰冷的、非人的氣息,試圖鑽進他的骨髓。
“顧總!煙霧有毒!快退出去!”陳銘捂著口鼻,聲音悶悶地嘶吼,帶著強烈的驚懼。幾名保鏢也迅速後撤,試圖退出這詭異的藍霧範圍。
然而,顧淮深卻如同被釘在了原地。
他的目光穿透那翻滾的、如同深海漩渦般的煙霧,死死鎖定在薑伯倒下的位置,鎖定在那台徹底報廢、冒著焦煙的儀器殘骸上。
鑰匙……沒了。
唯一的希望……被那個瘋子親手引爆了!
薑伯臨死前那聲嘶啞的“終焉”和“激活”,如同最惡毒的詛咒,在他腦中瘋狂回蕩!
絕望,冰冷而粘稠,比這彌漫的藍霧更甚,瞬間攫住了他的心臟,幾乎要將他徹底凍結。醫院裡刺耳的警報聲仿佛又在耳邊炸響,林晚蒼白脆弱的臉龐,那聲在恨海中掙紮的“顧淮深救我”,此刻都化作了最鋒利的刀刃,反複切割著他已然破碎的靈魂。
晚晚……對不起……我又……失敗了……
一股腥甜猛地湧上喉嚨,顧淮深身體劇烈一晃,幾乎要栽倒在這片絕望的藍霧裡。
就在這時——
“嗬……”
一聲極其輕微、卻又清晰無比的輕笑,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這片死寂的、隻有煙霧翻滾和電火花劈啪聲的空間裡,突兀地響起!
那笑聲……帶著一種非人的空靈,又透著一種洞悉一切的、近乎殘忍的戲謔!
顧淮深全身的汗毛瞬間倒豎!如同被最危險的猛獸盯上!他猛地抬頭,布滿血絲的眼睛如同探照燈般掃視煙霧深處!
“誰?!”
他厲聲喝問,聲音嘶啞緊繃,帶著不顧一切的殺意!槍口瞬間抬起,指向笑聲傳來的方向!
陳銘和保鏢們也如臨大敵,槍口齊刷刷指向煙霧深處,背脊繃緊,冷汗瞬間浸透了衣衫!
翻滾的藍色煙霧如同舞台的帷幕,在顧淮深喝吻落下的瞬間,緩緩向兩側分開。
一個纖細的身影,如同幽靈般,無聲無息地出現在那濃霧的核心。
那是一個少女。
看起來不過十七八歲的年紀,穿著一身樣式古怪、如同某種古老祭祀袍般的純白色長裙,裙擺無風自動。她的皮膚蒼白得近乎透明,在幽藍煙霧的映襯下,泛著一種不真實的冷光。最令人心悸的是她的眼睛——那是一雙極其罕見的、如同最純淨的冰藍寶石般的眼眸,瞳孔深處卻仿佛燃燒著兩簇幽冷的火焰,沒有屬於人類的溫度,隻有一種俯瞰螻蟻般的漠然和……一絲難以察覺的、扭曲的興奮。
她就那樣靜靜地站在濃霧的中心,站在薑伯的屍體和那台報廢儀器的旁邊,仿佛那濃烈的甜腥和焦糊味對她毫無影響。她微微歪著頭,冰藍色的眼眸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如臨大敵的顧淮深,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天真又殘忍的笑意。
“鑰匙沒了,很絕望,對吧?”少女開口了,聲音空靈悅耳,如同山澗清泉,卻帶著一種深入骨髓的寒意,每一個字都清晰地送入顧淮深耳中,“那個老家夥,用自己做了最後的引信,點燃了顧振山留下的‘終焉之匣’。真是……愚蠢又忠誠的煙火呢。”
顧淮深的心臟如同被一隻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她認識薑伯!她知道“終焉之匣”!她知道父親的名字!她甚至……知道他此刻的絕望!
“你是誰?!”顧淮深的聲音如同從冰窟裡撈出來,槍口紋絲不動地鎖定著少女的心臟,“你和薑伯什麼關係?!那把‘鑰匙’到底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