彌漫的煙塵帶著刺鼻的焦糊味和尚未散儘的奇異甜腥,如同渾濁的裹屍布,籠罩著這片被徹底摧毀的空間。斷裂的鋼筋如同巨獸的肋骨刺破廢墟,扭曲的金屬設備散落一地,覆蓋著厚厚的冰霜和爆炸殘留的暗紅色能量焦痕。穹頂破開巨大的豁口,慘淡的星光和冰冷的夜風灌入,卻吹不散這死寂的絕望。
純白的少女踏過凍結的地麵,腳步無聲。她冰藍色的眼眸如同兩盞幽冷的探燈,穿透翻滾的煙塵,精準地落在那堆掩埋了顧淮深的瓦礫之上。裙擺拂過凝結的冰棱,沒有沾染一絲汙穢。
她停在廢墟前,蒼白得近乎透明的手指輕輕抬起。一股無形的力量拂過,厚重的混凝土塊和扭曲的鋼筋如同被無形的手撥開,無聲地向兩側滑落,露出了下麵的人影。
顧淮深躺在冰冷的廢墟底部,渾身覆蓋著厚厚的灰塵和凝固的血痂。他雙目緊閉,臉龐呈現出一種死灰般的蒼白,皮膚下那些暴戾的熔金色紋路早已消失無蹤,隻剩下失血過多的青紫。胸膛的起伏微弱得幾乎看不見,氣息遊絲般微弱。那個如同魔神般爆發出毀滅之力的男人,此刻脆弱得如同一具被抽空了靈魂的破敗軀殼。
少女蹲下身,冰藍色的眼眸裡沒有絲毫憐憫,隻有一種冰冷的審視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失望。她伸出纖細的手指,指尖縈繞著一縷微弱的冰藍光芒,輕輕點在顧淮深毫無血色的額頭上。
指尖的冰藍光芒如同活物般鑽入顧淮深的皮膚。少女閉上眼睛,似乎在感知著什麼。
幾秒鐘後,她重新睜開眼,冰藍色的瞳孔裡幽火跳動,帶著一絲了然和淡淡的譏誚。
“果然……‘血怒’的代價……”她的聲音空靈,在死寂的廢墟中格外清晰,“強行喚醒烙印,透支生命本源,靈魂更是被‘引針’和‘血怒’雙重撕扯……核心的那點光……已經徹底熄滅了。”她收回手指,看著指尖殘留的、屬於顧淮深的冰冷死寂的氣息,“隻剩下一具被詛咒掏空的……餘燼。連作為‘燃料’的價值……都沒有了。”
她站起身,目光掃過顧淮深毫無生機的身體,如同丟棄一件失去價值的垃圾。
“可惜了……”她低語,聲音裡帶著一絲對未能完成“收藏”的遺憾,但更多的是對顧家這扭曲血脈的漠然,“顧振山的‘傑作’……終究隻是……一場空。”
她不再看地上的“餘燼”,冰藍色的眼眸轉向控製室那巨大的破口,望向外麵濃墨般的夜色,以及夜色儘頭,那隱約閃爍著城市燈火的方向——醫院的方向。
“那麼……”少女嘴角重新勾起一抹冰冷而純淨的弧度,帶著一種事不關己的殘忍期待,“那個可憐的‘適配樣本’……也該到時間了。不知道她的‘終焉’……會是怎樣的‘綻放’呢?”
她純白的身影開始變得模糊,仿佛要融入這片冰冷的廢墟和夜色之中。
……
醫院,icu。
時間,如同凍結的鉛塊,沉重得令人窒息。
周明遠死死盯著監護儀屏幕上那如同懸崖般斷崖式下跌的曲線——代表那種特殊抗體活性的數值,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歸零!
“周主任!抗體……抗體活性徹底消失了!”旁邊的助手聲音帶著絕望的顫抖。
周明遠的心猛地沉入冰窟!最後的屏障,消失了!
幾乎同時!
“嘀嘀嘀嘀——!!!”
刺耳的、代表著生命垂危的警報聲如同喪鐘,瞬間在icu內瘋狂炸響!所有監護儀屏幕瞬間被刺目的紅色覆蓋!
心率瘋狂飆升,突破極限後又驟降!
血壓如同過山車般劇烈波動!
血氧飽和度斷崖式下跌!
腦電波活動瞬間變得極其紊亂,如同風暴中的海麵!
“林小姐!”護士發出驚恐的尖叫!
病床上,林晚的身體如同被無形的巨手扼住,猛地弓起!她緊閉的雙眼驟然睜開,瞳孔卻失去了焦距,隻剩下無邊的痛苦和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茫然!她的喉嚨裡發出“嗬嗬”的、如同破風箱般的抽氣聲,臉色瞬間由蒼白轉為一種詭異的青紫色!
“炎症風暴反彈!指數飆升!超出閾值!”
“神經係統異常放電!腦壓急劇升高!危險!”
“多器官功能衰竭預警!快!強心針!降壓!上呼吸機!快!”周明遠的聲音嘶啞到破音,每一個指令都帶著與死神賽跑的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