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家像一隻裹著糖衣的毒蘋果,表麵光鮮,內裡卻藏著令人窒息的寒意。獨門小院白牆灰瓦,木門前還掛著兩串紅辣椒做裝飾,透著幾分刻意營造的煙火氣,可在淩薇眼裡,這方天地卻像被無形的絲線纏繞,織成了一座精致的牢籠,每一寸空間都透著監控的冰冷。
院牆比尋常人家高出半尺,青磚縫裡似乎都藏著眼睛;角落的梧桐樹修剪得一絲不苟,枝葉疏密恰到好處,既不會遮擋視線,又能偽裝成自然的景致;連窗戶玻璃都透著不尋常的厚重,陽光透過時竟帶著幾分滯澀,像隔著一層看不見的屏障。淩薇指尖撫過冰涼的窗欞,能清晰感覺到一種被窺視的刺痛,仿佛暗處有無數雙眼睛,正透過磚瓦草木,牢牢鎖住她的一舉一動。
張莉娜像隻得意的孔雀,踩著碎步在院子裡轉圈,聲音裡滿是炫耀的雀躍:“東廂房給寶寶,又亮堂又寬敞;我跟你爸住主屋,守著堂屋方便;你呀,就住西廂房,那邊清淨,正好用功看書!”她全然沒察覺,自己口中的“清淨”,不過是將淩薇推向更隱蔽的監控視野,讓她連一絲喘息的空隙都難以尋覓。
淩薇低著頭,嘴角扯出一抹溫順的笑,眼底卻掠過一絲冷意。她默默收拾西廂房,指尖像精密的探測器,在桌麵下、床腿內側、燈座邊緣細細摩挲。很快,燈座縫隙裡那點微弱的金屬反光,窗框角落幾乎與木紋融為一體的細小鑽孔,像藏在暗處的毒蛇,悄然暴露在她眼前。是監聽?是窺視?還是兩者皆有?顧廷錚果然將這裡打造成了一座無縫的監控密室,連她呼吸的頻率,都可能被記錄在案。
她故作無知地用布擦拭燈座,將那點反光暫時掩蓋,又“不小心”將窗簾拉得更嚴實些,擋住窗外的視線。麵上依舊是那副對新環境怯生生的模樣,連走路都放輕了腳步,仿佛真是個怕驚擾了旁人的膽小女孩,可心底的冷笑卻像冰錐,刺破了這層虛假的平靜——這場名為“優待”的囚禁,才剛剛開始。
安頓下來的第二天,那張藏在課本裡的紙條,像一顆定時炸彈,在淩薇心頭炸響。“新居書房,左起第三本書”,短短幾個字,像帶著無形的鎖鏈,將她拖向一場無法逃避的對峙。
機會在午後悄然降臨。張莉娜帶著淩寶寶去供銷社“顯擺”新家,腳步聲像歡快的鼓點漸漸遠去;淩國棟也去了單位,家裡隻剩下淩薇一人,空氣裡終於暫時褪去了旁人的氣息,卻依舊彌漫著監控的壓抑。
她深吸一口氣,推開書房門。舊書櫃立在牆邊,像一位沉默的老者,擺滿了淩國棟珍藏的馬列著作與技術手冊,書頁間還夾著泛黃的舊報紙,透著歲月的陳舊。淩薇的目光落在書櫃左側,左起第三本——《機械工程手冊1958年版)》,褐色封皮磨損得泛白,書脊上的字跡卻依舊清晰,像一道等待破譯的密碼,靜靜躺在那裡。
指尖觸到書頁的瞬間,一股冰涼的寒意順著指尖蔓延至心口。她緩緩抽出書本,厚重的紙張帶著陳年的油墨味,翻頁時發出“沙沙”的聲響,在寂靜的書房裡格外刺耳。她一頁頁仔細翻閱,目光像獵鷹般銳利,終於在書本中段,發現了那處精心偽裝的夾層——書頁邊緣被細致裁剪後又重新粘合,若非她刻意留意,根本無法察覺這細微的破綻。
小心翼翼地揭開粘合處,一張薄如蟬翼的紙條滑落指尖,上麵是顧廷錚那熟悉的冷峻筆跡,每一個字都像淬了冰的鋼針,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展現你能看懂‘那些符號’的基礎數學原理。用我能理解的方式。下次測驗最後一道題。】
沒有詢問,沒有鋪墊,直接用肯定的語氣戳破她的偽裝,將任務像命令般下達。淩薇捏著紙條的手指微微收緊,紙張邊緣硌得指尖生疼,像在無聲地提醒她——她的秘密早已被攥在顧廷錚手中,此刻的周旋,不過是在對方劃定的棋盤上,跳著身不由己的舞步。屈辱感像潮水般湧上心頭,可她彆無選擇,隻能將紙條撕得粉碎,混著冰冷的唾液咽下,仿佛連帶著自己的驕傲與自由,都被一並吞入腹中,再無蹤跡。
接下來的幾日,書房成了淩薇的“戰場”。她整日將自己關在裡麵,麵前攤著《機械工程手冊》與培訓班教材,筆尖在紙上寫寫畫畫,營造出一副“苦讀攻關”的模樣,像一位為了考試拚儘全力的普通學員。可隻有她自己知道,這些看似雜亂的演算,實則是一場精密的“表演”,每一個步驟都經過反複推敲,隻為呈現一份“恰到好處”的答案。
她需要在顧廷錚麵前撕開一道小口,露出足以證明自己“能看懂符號”的實力,卻又不能暴露星際時代的知識體係。最終,她選擇了偏微分方程在振動模型中的應用——這個在星際時代隻是入門級的知識點,在七十年代卻已是高深莫測的領域,既足以展現她的“特殊”,又不會超出這個時代頂尖學者的認知範疇,像在懸崖邊踏出的一步,精準踩在“暴露”與“隱藏”的邊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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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薇開始推導,筆尖在草稿紙上移動的速度刻意放緩,時而停頓蹙眉,時而劃掉重寫,留下一道道塗改的痕跡,像在艱難探索中尋找方向。她甚至故意在兩個關鍵步驟中引入微小的錯誤,再用紅筆圈出,標注出“此處計算失誤,修正後如下”,將“初學者的笨拙”演繹得淋漓儘致。最終呈現的推導過程,邏輯嚴謹,解答優美,卻又處處透著“艱難探索”的痕跡,像一件精心雕琢的藝術品,既驚豔,又不會讓人聯想到“非人”的範疇。
完成後,她將草稿紙一張張點燃,火焰舔舐著紙張,將那些超越時代的思維痕跡化為灰燼,隨風飄散在窗外的空氣中。隻剩下那份早已刻在腦海裡的“答案”,像一顆上膛的子彈,等待著測驗場上的交鋒。
理論課的鈴聲像戰役打響的號角,在教室裡回蕩。趙講師抱著試卷走進來,臉色依舊冷峻得像覆了層寒霜,將試卷分發下去時,目光掃過淩薇,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審視——這個總是拖後腿的學員,這次又會交出怎樣的答卷?
淩薇的心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指尖微微泛白。她快速瀏覽試卷,目光像精準的雷達,瞬間鎖定最後一道大題——信號傳輸衰減模型的建立與分析。題目描述晦澀,涉及的知識點遠超課程範圍,甚至觸及研究生階段的領域,像一頭潛伏在試卷末尾的猛獸,專等她露出破綻。
果然是顧廷錚的安排!淩薇深吸一口氣,壓下翻湧的情緒,開始了她的“表演”。前麵的基礎題,她故意錯得離譜,將“串聯電路”寫成“並聯”,把“歐姆定律”的公式記混,字跡也變得潦草,完美複刻出“基礎薄弱”的形象。周圍的學員早已開始攻克最後一題,筆尖在紙上劃過的聲響像密集的鼓點,催促著時間流逝,而淩薇卻依舊在“基礎題”裡掙紮,連趙講師都忍不住皺起眉頭,眼底閃過一絲失望。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她會放棄最後一題時,淩薇忽然像是“靈光乍現”,拿起筆在草稿紙上快速演算。她的動作依舊帶著幾分遲疑,可寫下的每一步推導都條理清晰,像一把鋒利的刀,精準剖開題目中的陷阱,最終得出完美的解答。交卷時,她臉上帶著一絲“不確定”的怯意,像在擔心自己的答案是否正確,可眼底深處那抹一閃而過的篤定,卻沒能逃過趙講師的眼睛。
趙講師批改試卷時,手指在淩薇的答卷上頓住。前麵的錯誤像雜亂的塗鴉,最後一題的解答卻像精美的畫作,兩者形成的巨大反差,讓他忍不住反複翻看,眼神裡滿是難以置信的困惑——這個連基礎題都做不好的女孩,怎麼會解出如此高深的難題?他抬起頭,望向那個正低頭收拾東西的單薄背影,心裡的疑團像潮水般湧來,久久無法平息。
淩薇的試卷像一份特殊的“戰報”,被迅速送到顧廷錚的辦公桌上。他指尖夾著試卷,目光直接落在最後一道題的解答上,嘴角幾不可查地向上牽動了一下,那不是笑容,而是一種冰冷的、“果然如此”的了然。
解答完美得近乎刻意。每一步推導都嚴謹無誤,甚至比標準答案更簡潔巧妙,可隱藏在“稚嫩”筆跡下的老練,像藏在棉花裡的針,終究還是暴露了她的真實水平。她精準地控製著展示的“度”,既證明了自己“能看懂符號”,又沒有暴露更多秘密,這份對分寸的掌控力,遠比那道完美的解答更令人心驚。
顧廷錚靠在椅背上,指尖輕輕敲擊桌麵,發出“篤篤”的聲響,像在為這場博弈敲打著節奏。淩薇像一座冰山,他迫使她露出了微不足道的一角,可水下隱藏的龐大身軀,卻讓這場探索變得更加有趣。他拿起鋼筆,在試卷空白處寫下新的指令,字跡依舊冷峻,卻多了幾分不容拒絕的期待:【很好。下一步:分析編號‘’元件的潛在故障模式與優化方案。資料在書櫃原處。】
紙條被小心翼翼地夾回那本《機械工程手冊》中,像一顆投入棋盤的新棋子,拉開了博弈的新序幕。顧廷錚望向窗外,夕陽正緩緩落下,將天空染成一片橘紅,可他的眼神卻像深潭,平靜中藏著洶湧的暗流——這場剝開迷霧的遊戲,他越來越享受了。而遠在新居的淩薇,尚不知道,這道新指令背後,藏著比以往更危險的陷阱,正等著她一步步踏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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