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薇把呼吸壓到最低，像隻踩著棉絮的敏捷花貓，緊緊跟著前麵那個超挺拔的黑影在大院裡繞。腳下的碎石子偶爾硌得腳掌發疼，院牆邊的梧桐樹葉被夜風卷著打在胳膊上，涼得她一激靈。心跳快得能蹦出來，一邊怕被藏在路燈陰影裡的眼線抓包，一邊眼睛都不敢眨地盯著那道背影——這哥們兒也太懂路了吧！哨兵扛著步槍巡邏的時間點掐得死死的，連換崗時的三十秒空隙都算得精準，步伐又穩又颯，軍靴踩在水泥地上的“篤篤”聲隔著十米都能聽見，一看就是當過兵的！
越看淩薇越慌：該不會是那個人吧？直到黑影停在廢棄防空洞口，洞口爬滿枯黃的爬山虎，生鏽的鐵門歪歪扭扭掛在鉸鏈上，風一吹就“吱呀”響。他猛地轉身——月光“唰”地照在他側臉和肩章上，肩章上的五角星在夜裡泛著冷光！
我去！真是顧廷錚！他居然親自來了？！淩薇當場僵住，後頸的汗毛都豎起來了，離他好幾米遠就擺出戒備姿勢，雙手悄悄攥成拳，眼睛裡全是“你想乾嘛”的問號。
顧廷錚站在陰影裡，眼神跟鷹似的，黑沉沉的瞳孔裡映著月光，盯著她半天不說話，跟看誤入獵場的小動物似的，就等她露出緊張的樣子——這下淩薇攥著衣角的小動作、微微發顫的膝蓋，全被看光了！
節二：攤牌時刻！他居然全知道？
“你比我想的要機警。”顧廷錚的低音炮打破安靜，在洞口裡撞出嗡嗡的回聲，震得淩薇耳朵有點發麻，“實驗室裡打翻試劑、假裝看不懂儀器的那出戲，也挺精彩。”
淩薇心裡“咯噔”一下：完了！他根本沒信我！連我故意把硫酸滴在實驗台邊緣的小動作都看見了！啥都知道了！她抿著嘴不吭聲，牙齒咬得下唇發疼，心裡明鏡似的——都到這份上了，裝無辜也沒用，就等他亮底牌。
顧廷錚往前挪了一步，月光把他冷硬的臉照得清清楚楚，眼角的細紋裡還沾著點白天訓練的灰塵：“你那些小聰明哪兒來的，筆記本上畫的奇怪符號啥意思，我懶得管。”
這話直接得讓淩薇心跳加速，手心都冒了汗。“但我看見你能看懂‘七車間’的圖紙，上周在資料室，你盯著那張畫著齒輪組的藍色圖紙看了三分鐘，連標注的誤差值都指出來了，比我手下研究了五年的老專家還厲害！”他眼神鎖死淩薇，語氣裡帶著不容置疑的肯定，“那份關於鈦合金材料強度的報告，還有你在實驗室摸到舊機床時，下意識調整齒輪咬合度的反應，已經證明你有用了。”
淩薇心一緊：果然是為了“七車間”來的！她上周還以為自己做得夠隱蔽，沒想到早被盯上了。
節三：威脅？還是“保障”？太狠了！
淩薇腦子飛速轉：答應？就是跳進不知道深淺的坑，以後每天都得被人盯著，連寫日記都得防著被偷看。不答應？顧廷錚都把話挑明了，肯定不會放她這個“危險分子”走，說不定還會把她關到小黑屋裡查祖宗三代。她藏在床板下的那本寫滿符號的舊筆記本，就是最大的弱點。
“我……我能得到什麼？”淩薇聲音乾巴巴的，還有點抖——再弱也得爭取點籌碼啊！至少得讓他保證不搜自己的房間。
顧廷錚好像早料到她會這麼問，從口袋裡掏出個皺巴巴的煙盒，指尖夾著煙卻沒點燃，語氣平淡卻超冷：“你能活下來，不用被當成間諜關起來，你媽能繼續在食堂賣包子，你弟能正常上學。不然，就按身份不明的危險分子查你，到時候你家戶口本上的人，都得跟著去派出所做筆錄。”
赤裸裸的威脅！但也給了底線：合作，就能保住家人安穩。
“當然，”他話鋒一轉，把煙盒塞回口袋，還是冷冰冰的，“作為‘保障’，你爸淩國棟會調去第七實驗室後勤保障處，管物資協調，每天負責給研究員分發零件和試劑。這樣你們父女倆，也能一起為重點項目‘出力’。”
淩薇指尖瞬間冰涼：他居然拿我爸當人質！把淩國棟也拖進來，以後我要是敢耍花樣，我爸連倉庫的門都進不去！她要是敢動一下，我爸第一個遭殃！
這手段也太狠了！算計得也太精了！但淩薇心裡居然還有點荒謬的放鬆——至少沒提張莉娜和淩寶寶，她們暫時沒事，還能在幼兒園好好上課。
她根本沒得選。
節四：半真半假的坦白！協議達成
淩薇深吸一口冷空氣，鼻腔裡全是防空洞特有的黴味，強迫自己冷靜：得表現出點“誠意”，但絕不能全說，尤其是關於舊筆記本裡記載的能量轉換公式，絕對不能提。
“我……我確實偶然學過些奇怪的符號和知識，”她含糊其辭，眼神飄向洞口的爬山虎，半真半假，“是從我爺爺留下的那本藍皮舊書上看的，書頁都發黃了，還有好多地方被蟲蛀了，我也不太懂，就看得懂一點點……關於機械齒輪咬合和材料硬度測試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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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故意把知識來源推給“爺爺的舊書”，還把能力圈在“機械和材料”上，至於能量傳導、信息編碼那些核心的，提都不提，甚至故意說錯了幾個材料的參數，想看看顧廷錚的反應。
顧廷錚聽著，臉上沒任何表情，連眉頭都沒皺一下，誰也不知道他信沒信，隻看見他手指輕輕敲了敲褲腿。
“我可以試試……”淩薇艱難地說，聲音比剛才還小，“但我得看具體的圖紙和實物，比如‘七車間’留下來的機床零件，而且我不能保證一定成，要是零件鏽得太厲害，我也沒辦法……”
“很好。”顧廷錚好像根本不在乎她藏著掖著，他要的是結果，“明天會有人帶你去資料室，圖紙和零件都會給你準備好，你要的放大鏡、卡尺也能滿足。但記住，今天的話，就我們倆知道。”
他語氣加重，最後警告：“彆耍花樣，彆接觸不該接觸的人，尤其是上次給你遞紙條的那個穿灰色中山裝的男人。你每動一下，都有人盯著，包括你晚上幾點關燈睡覺。”
節五：回到“牢籠”！風暴要來了？
談話結束，顧廷錚轉身就融進黑暗裡，軍靴踩過碎石子的聲音很快就消失了，跟從沒出現過一樣。
就剩淩薇一個人站在冷月光下，渾身發冷，手心卻全是汗，連指甲縫裡都沾了防空洞門口的泥土。深夜廢墟旁，一場沒簽任何字的交易就這麼成了——她用知識和自由，換了自己和家人暫時的平安。未來是好是壞？會不會哪天就被滅口了？誰也不知道。
她魂不守舍地原路返回，路過食堂時，還看見炊事員老王在窗口抽煙，嚇得她趕緊躲到樹後，等老王進去了才敢出來。小心翻窗回房間時，窗沿的木刺還劃破了手指，滲出血珠她都沒察覺。躺在床上睜著眼到天亮，窗簾縫裡透進來的光從黑變灰，再變亮，身份危機好像暫時沒了，但她知道，自己已經走上了一條更危險、回不了頭的路。
第二天看著跟平常一樣，媽媽照樣早上六點就去食堂幫忙，弟弟背著書包蹦蹦跳跳去學校，跟做夢似的。可下午三點多，淩國棟就提前下班了，手裡攥著張皺巴巴的調令，臉上又激動又困惑，還有點不安，連平常梳得整整齊齊的頭發都亂了。
“薇薇，”他拉著淩薇的手，語氣不確定，手心裡全是汗，“組織找我談話了……要調我去新成立的技術保障處，說是重點項目，缺可靠的人管物資……還誇你呢，說你在培訓班拆裝機床最快，讓我多支持你工作……”
淩薇看著爸爸一臉不知情，甚至因為“被重視”而有點光榮的樣子，心裡苦得發澀。顧廷錚的動作也太快了！早上剛談完，下午調令就下來了。
就在這時，院門外傳來陸文淵熟悉的聲音，又興奮又急，還帶著點氣喘，應該是跑過來的：“淩薇同誌！在家嗎？快！好消息！研究所要借調你去搞緊急技術攻關！就是修‘七車間’那台老車床！說是顧團長特批的！這機會太難得了，多少人搶都搶不到！”
淩薇心猛地一跳，看向窗外，陽光正好照在院門口的老槐樹上，可她卻覺得渾身發冷。
風暴，已經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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