檔案庫像個被時光遺忘的冰窖,空氣稠得能擰出水,陳年紙墨的陳舊味裹著金屬鏽蝕的冷意,往人骨頭縫裡鑽。淩薇的手指僵在那行潦草字跡上,指尖涼得像攥著塊冰,血液仿佛瞬間被凍成了凝固的溪流。
【……在試圖喚醒一個不該存在的‘幽靈’……‘搖籃’的理論基礎真的正確嗎?……】
“幽靈能量”……“搖籃”理論……
這兩個詞,像兩顆從遙遠星海墜落的驚雷,“轟”地砸進她腦海,震得耳畔嗡嗡作響,連站都站不穩,眼前陣陣發黑。
這絕不是巧合!
星際聯邦那扇封存著最高機密的檔案庫裡,“幽靈能量”是裹著神秘麵紗的禁忌——就像藏在宇宙褶皺裡的暗礁,隻在早期超空間引擎試驗中偶爾露出獠牙,那無法解釋的能量尖峰,帶著毀天滅地的破壞力,像頭失控的野獸,據說觸碰到了宇宙最底層的禁忌規則,誰碰誰倒黴。
而“搖籃”理論,更像個瘋癲的幻夢。傳聞它想從真空零點能裡直接“榨”出能量,那理論基礎比走鋼絲還瘋狂,要對時空的微觀結構動“大手術”。最後呢?一場災難性的實驗室湮滅事故,把一切都燒成了灰,資料毀得乾乾淨淨,參與的人也像人間蒸發,連個影子都找不到。
這些隻存在於星際文明頂層機密裡的東西,怎麼會跑到這個平行時空的70年代,藏在華國深山實驗室的舊日誌裡?!
“七車間”哪裡是在搞技術探索,根本是在玩“火”!還是能把自己燒得連渣都不剩的“地獄之火”!他們想複現,甚至想自己琢磨出那種能毀滅一切的恐怖力量,這跟拿著火柴去點炸藥庫有啥區彆?
巨大的恐懼像冰冷的潮水,“嘩啦”一下就把淩薇淹沒了,連呼吸都帶著寒意。她這才明白,顧廷錚嘴裡的“重要領域”和“潛在危險”,根本不是小打小鬨,那分量,比整座山還重!
淩薇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疼意讓她找回點理智。不能就憑一行字下結論,她得找更多證據,像偵探抓凶手那樣,揪出藏在紙頁裡的秘密。
仿佛有股無形的力量拉著她,淩薇瘋狂又小心地翻著櫃子裡的實驗日誌和散落圖紙。她的眼睛亮得像探照燈,不放過任何一個和“幽靈”“搖籃”有關的蛛絲馬跡,連那些可能藏著星際符號的小角落都沒漏掉。
還真讓她找到了!
在一些複雜的能量場計算公式旁邊,畫著些奇奇怪怪的標記——看著被改得亂七八糟,可核心結構跟星際符號體係是“親戚”,一眼就能看出它們的“血緣關係”。
一張畫著能量核心內部結構的草圖邊緣,有行小小的批注,字裡行間全是困惑,像個迷路的孩子在提問:【結構穩定性臨界點與‘搖籃’預言的奇點模型高度吻合?】
更多的,是一頁頁失敗和事故的記錄,字裡行間都透著絕望:【3號原型機過載燒毀,能量回灌,現象類似‘幽靈’描述】、【7號試驗,試圖抑製尖峰失敗,控製室屏蔽層被擊穿】……
越往下翻,淩薇的心越沉,像被灌了鉛。這些零碎的記錄拚在一起,湊出的畫麵讓人頭皮發麻——“七車間”的那些前輩,好像不小心摸到了真理的“鬼門關”,憑著一股勇氣往前闖,可他們根本不知道門後藏著的是吃人的怪物,最後摔在門口,隻留下滿紙警告和解不開的謎。
可顧廷錚呢?他現在居然想把這扇“鬼門關”重新推開!
麵對這麼嚇人的發現,淩薇知道,之前的小打小鬨不管用了。她不能再隻解決些邊角料問題,得讓顧廷錚知道她的“本事”,這樣才能有更多話語權,說不定還能攔住那些要發生的災難。
但她也得藏好尾巴,絕不能暴露自己是從星際來的。她的“本事”隻能包裝成“破解七車間遺產”的能力,一點都不能露餡。
淩薇重新紮進工作裡,目標卻比之前明確多了。她開始挑著關鍵問題發力,給出的分析也更深入,像剝洋蔥似的,一層層靠近問題的核心。
在一份關於能量反饋抑製電路的報告裡,她不再隻給參數調整建議,而是“大膽”地拿出一個用這個時代數學語言包裝的非線性動力學簡化模型,像給“幽靈”尖峰畫了張“通緝令”,把它可能出現的原因說清楚,還順著這個思路,提出了一個更根本的阻尼方案設計想法。
這份報告的專業度和洞察力,跟她之前的表現比,簡直像換了個人。
報告交上去的當天下午,顧廷錚就跟“幽靈”似的,出現在了“星火”項目區。他沒去淩薇的工作室,直接走進了項目核心會議室,那架勢,像要開一場“審判會”。
沒過多久,錢工就來找淩薇,語氣比平時嚴肅:“淩薇同誌,顧團長要聽你關於反饋抑製模型的詳細彙報。”
該來的還是來了。淩薇深吸一口氣,拿起報告底稿,跟著錢工往會議室走,腳像踩在棉花上,又軟又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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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議室裡的氣氛緊張得能擰出水。除了顧廷錚,還有項目組的核心專家,連之前在實驗室操作過的李技術員也在。所有人的目光都像聚光燈,“唰”地一下全打在淩薇身上,壓得她有點喘不過氣。
顧廷錚坐在主位,臉冷得像塊冰,沒說話,隻是抬了抬下巴,示意她開始。
淩薇儘量讓自己的聲音平穩,把報告內容說了一遍,重點講了那個簡化模型的思路和推導過程,語氣裡還故意帶著點“我也不確定對不對”的謹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