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午休時光,研究所食堂的角落裡飄著飯菜香,淩薇端著搪瓷飯盒,目光落在靠窗那張圍坐著幾位老工人的桌子上。她深吸一口氣,故意放慢腳步,裝作找座位的樣子,笑著湊過去:“趙師傅、李師傅,這兒沒人吧?我跟你們搭個桌。”
幾位頭發花白的老師傅抬頭一看是淩薇,立刻熱情地挪了挪凳子:“淩顧問來啦!快坐快坐,剛還說呢,咱們‘長城’項目能這麼順,多虧了你這腦子!”
淩薇順勢坐下,扒了口飯,語氣帶著幾分感慨:“我這算什麼,還是你們當年打下的底子牢。聽人說,建所那會兒特彆不容易?”
這話瞬間勾起了老人們的回憶。姓趙的師傅放下筷子,指節分明的手在桌上輕輕敲著,眼神飄向窗外的遠山:“可不是嘛!那時候這山頭光禿禿的,風一吹全是土。我們這群人,扛著鎬頭、鐵鍬,天不亮就上山,天黑了才下來,一鍬一鍬把廠房地基給平出來。光挖防空洞、修掩體,就足足乾了小半年!”
“防空洞?”淩薇眼睛微微一亮,立刻露出好奇的神情,語氣卻儘量顯得隨意,“咱們所裡還有這東西?現在是不是改成倉庫用了?”
“嗐,早填死嘍!”另一位姓李的師傅擺了擺手,聲音裡帶著幾分惋惜,“後來蘇聯專家一走,形勢緊了陣子,上麵說要‘深挖洞’,又把防空洞往下掏深了一大截。結果可好,底下全是水,滲得厲害,人進去都得蹚水,根本沒法用,最後隻能用混凝土一整段一整段填死。入口好像就在現在一號熱處理車間底下,具體在哪兒,年代太久,早記不清了。”
滲水?回填的深洞?淩薇握著筷子的手指悄悄收緊,心裡像被什麼東西輕輕撞了一下。星輝石之前感應到的“地脈能量”,會不會就和這地下的水源、或是特殊的地質結構有關?
她壓下心頭的波瀾,又裝作隨口一問:“那後來就沒再往下挖過彆的?比如存東西的地下室什麼的?”
“沒啦沒啦!”老人們紛紛搖頭,“地基打穩了就往上蓋樓,誰還費那勁往下折騰?地下又潮又暗,東西放那兒還容易壞。”
看似一場尋常的閒聊,沒挖出更多線索,可“滲水”和“回填深洞”這兩個詞,卻像兩顆種子,在淩薇心裡紮了根——這和星輝石傳遞的感應,竟隱隱對上了。
口頭打探到的信息還不夠,淩薇心裡清楚,要找實錘,還得看最原始的建築圖紙。她回到辦公室,對著電腦琢磨了半天,終於敲出一份申請——以“優化一號熱處理車間設備布局,需評估地基承重與周邊振動對精密測量儀器的影響”為由,申請查閱該區域的建築結構圖與地下管線圖。
這個理由合情合理,既符合她“技術顧問”的身份,又不會引起過多懷疑。果然,申請遞上去沒兩天就批下來了,隻是附帶了一條要求:圖紙查閱必須在檔案室進行,且需有專人全程監督。
走進檔案室的那天,空氣中彌漫著舊紙張特有的黴味和油墨味。檔案管理員是個五十多歲的大姐,抱著一摞泛黃的藍圖放在桌上,眼神裡帶著幾分警惕:“淩顧問,圖紙隻能在這兒看,不能帶走,也不能拍照,有需要記的地方可以寫在專用的本子上。”
“麻煩您了,我明白。”淩薇點點頭,強壓著心頭的緊張,伸手翻開最上麵一張圖紙。
藍圖上的線條早已褪色,卻依舊清晰。淩薇的目光快速掃過,很快在一張標注著“建所初期地基圖”的圖紙上,找到了她要找的東西——一個用虛線勾勒出的“防空洞”結構,旁邊還標注著“後續加深段”,深度一欄裡的數字讓她心頭一跳:足足有十五米!更關鍵的是,圖紙角落用紅筆寫著一行小字:“地質條件複雜,存在裂隙水,需注意防水”。
再往後翻,一張後續的整改圖紙顯示,這個防空洞區域被明確標注為“已回填至5米”,也就是說,從地麵往下五米的部分被填上了混凝土,可五米以下呢?
淩薇的心跳漸漸加快,手指在圖紙上輕輕滑動,目光突然停留在一張不起眼的“全所地下電纜與管道總覽圖”上。這張圖原本不在她的重點查閱範圍內,可當她看到一號熱處理車間周邊的管線走向時,呼吸猛地一滯——一根標注為“主供電電纜”的粗線,和一條“備用水管”,在經過車間邊緣時,竟然不約而同地拐了一個細微的彎,像是在刻意繞開某個區域。
按常理,管線鋪設都會遵循“最短路徑原則”,能直走絕不會拐彎,除非……底下有不能碰的東西!
淩薇的指尖微微發燙,她快速記下這個位置,又假裝看其他區域的圖紙,以免引起管理員的懷疑。可心裡已經掀起了驚濤駭浪:回填區域的下方,一定藏著什麼!
從檔案室出來,陽光照在身上,淩薇卻覺得渾身發冷——結合星輝石的感應、老工人的回憶,再加上圖紙上的異常,一個大膽的猜想在她腦海中逐漸成型:研究所的地下深處,或許藏著一個從未公開過的實驗性能源裝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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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不定是早年搞的地熱發電試驗,或是利用同位素進行熱電轉換的項目?因為效率太低、技術不成熟,又或者存在安全隱患,所以被封存了起來。可裝置的核心說不定還在微弱運行,散發出的特殊能量場,正好被星輝石捕捉到了。
這個猜想讓她既興奮又緊張。如果真有這樣一個“現成的能源核心”,那無疑是給星輝石充能的最佳選擇!可越是接近真相,危險也離她越近。
她不知道的是,她的每一個舉動,都沒能逃過“水滴”計劃那雙看不見的眼睛。她去檔案室查圖紙的時間、查閱的圖紙編號、甚至和老工人聊天的內容,都被詳細記錄下來,彙總成一份報告,送到了劉啟明的桌上。
劉啟明坐在辦公室裡,手指捏著報告的邊角,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對廢棄的地下區域表現出異常興趣,還特意查了管線圖……”他低聲自語,眼神變得銳利起來,“她想乾什麼?”
片刻後,他拿起電話,聲音冷得像冰:“通知下去,加強對淩薇的行蹤監控,尤其是夜間,不能放過任何一個細節。另外,在一號熱處理車間周邊,增設三個隱蔽傳感器,重點監測人員活動和異常振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