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空中的“凝固回聲”不再是抽象的信號,而是化作艦內無處不在的低頻震顫——指揮室主屏幕上,淡灰色波形以3.2秒為周期緩慢起伏,峰值穩定在0.04單位立方米,像瀕死者微弱的脈搏;船員耳機裡傳來的,是混雜著冰晶碎裂聲的電流雜音,音量調至最大時,耳骨會跟著發顫,像有細針在輕輕紮刺。垂直農業艙的鐵葉蕨幼苗竟也有了反應,深綠色葉片微微蜷縮,邊緣的金屬光澤暗淡了幾分,生物學家老周用檢測儀貼近葉片,屏幕顯示“植物應激指數上升17”,他皺眉記錄:“這信號連植物都能感覺到絕望。”
信號追蹤任務在深空監測室裡緊鑼密鼓地推進。技術員小趙將三台射電望遠鏡的接收範圍調到最大,屏幕上彈出的三維空域圖裡,代表信號源的淡藍色光點像被風吹散的蒲公英,每秒都在偏移0.02光年,最密集的區域指向一片泛著淡紅色光暈的星雲——那是脈衝星區域的邊緣,舷窗外能看到兩顆相互繞轉的脈衝星,橘紅色的光脈衝每4.7秒閃爍一次,掠過艦體時,控製台的指示燈會跟著忽明忽暗,能量監測儀的讀數跳著微小的波動:“外部輻射強度0.09單位小時,對艦體屏蔽層無影響,但會乾擾信號定位精度。”
“信號在脈衝星磁場裡會發生折射!”技術組的小陳手指飛快地敲擊鍵盤,屏幕上的信號軌跡突然分裂成三條虛線路徑,“你看,剛才0.06單位的峰值其實是折射後的假象,真實強度應該在0.03單位左右,源頭還在星雲後麵!”他的額頭上滲著細汗,眼鏡片反射著屏幕的綠光,旁邊的同事遞來一支冷卻凝膠筆,筆身的冰涼讓他稍微鎮定了些——連續八小時盯著波動的波形,他的眼睛已經開始發酸,看東西時總帶著淡淡的重影。
就在第二次躍遷準備啟動的前五分鐘,刺耳的警報聲突然撕裂了艦內的壓抑。“嘀——嘀——嘀——”紅色警示燈在指揮室天花板上旋轉,照亮了每個人緊繃的臉。導航員老鄭的手指在星圖上劃過,指尖的全息投影留下一道淡綠色的痕跡:“高速移動物體!初始坐標x32.7,y18.9,z5.2),速度1200公裡秒,正朝著艦隊航向直線逼近!”他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指節因為用力按在控製台上而泛白,“能量反應……隻有0.01單位,比隕石還弱,但結構太規則了,絕對是人造物!”
光學傳感器緩緩聚焦,主屏幕上的畫麵從模糊的光斑逐漸清晰——那具異星殘骸像一頭死去的深海生物,蜷縮在墨色宇宙裡,總長約47米,原本流暢的流線型機身從中間斷裂,斷口處的金屬像被高溫熔過又驟然冷卻,扭曲成不規則的鋸齒狀。銀灰色的外殼上覆蓋著平均3厘米厚的宇宙冰層,冰層裡凍著細小的岩石碎片,在遠處脈衝星的橘紅光線下,折射出細碎的冷光。最令人心驚的是機身側麵蝕刻的紋路:不是人類熟悉的機械紋路,而是類似藤蔓纏繞的螺旋圖案,部分紋路還泛著極淡的藍紫色微光,像是凍結在冰層下的能量殘留。殘骸以每秒0.8圈的速度緩慢自轉,斷裂處飄出幾縷銀白色的金屬絲,像脫落的毛發,在宇宙裡漫無目的地飄蕩。
“是‘凝固回聲’的源頭!”小孫突然摘下耳機,聲音裡滿是震驚,“殘骸發出的信號頻率2.1hz,編碼結構和深空回響完全一致,隻是信噪比高了30倍,像……像把遠處的回聲拉到了眼前!”他把信號接入公共頻道,原本模糊的雜音瞬間變得清晰——能聽到類似金屬扭曲的“嘎吱”聲,混著斷斷續續的低頻嘶吼,即使經過情感分析過濾,仍讓人頭皮發麻,仿佛能透過信號感受到當時的絕望。
淩薇的手指按在戰術終端上,指尖冰涼:“派出‘蜂鳥’無人探測單元,保持5公裡安全距離,開啟被動掃描模式,優先獲取結構數據和能量殘留圖譜。”三架銀灰色的“蜂鳥”無人機從方舟一號的彈射艙飛出,機身兩側展開淡藍色的太陽能翼板,像三片薄如蟬翼的水晶。無人機靠近殘骸時,特意避開飄移的金屬碎片,機身下方的光譜掃描儀射出淡綠色的光束,掃過冰層表麵時,屏幕上立刻顯示出冰層成分:“h?o占比92,含微量未知金屬元素代號x17),熔點1500c,具有弱能量傳導性。”
當無人機的探測臂試圖接觸殘骸外殼時,令人意外的一幕發生了——冰層表麵的藍紫色紋路突然亮起,像被喚醒的脈絡,沿著探測臂的方向延伸出細小的光絲。“沒有防禦反應!”負責操控無人機的技術員大喊,“殘骸的信號接口在主動匹配我們的探測頻率,數據傳輸通道已經打開!”屏幕上的進度條以每秒5的速度增長,淡藍色的數據流像瀑布般滾動,其中夾雜著破碎的三維模型——能看到殘骸內部的駕駛艙結構,座椅呈半包裹式,材質是類似有機玻璃的透明物質,裡麵還殘留著幾縷淡灰色的粉塵,可能是船員的遺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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環境監測數據的畫麵彈出時,指揮室裡的呼吸聲幾乎消失——屏幕上的“時空粘度”曲線在殘骸解體前10秒突然飆升,從正常的1.0單位躍升至8.7單位,曲線陡峭得像垂直的懸崖,旁邊的注釋寫著:“與g03行星遺跡記錄的‘凝固’初期特征匹配度98.6,伴隨空間震顫頻率4.3hz。”最下方的能量監測圖裡,一道深紅色的尖峰一閃而過,數值顯示“12.5單位”,小陳盯著尖峰喃喃自語:“這是引擎過載的特征……他們在拚命加速,卻還是沒躲過‘凝固’的追上。”
數據傳輸完成的瞬間,殘骸表麵的冰層突然開始碎裂,“哢嚓”的脆響通過無人機的聲波傳感器傳回艦內,雖然微弱,卻格外清晰。冰層下的銀灰色外殼逐漸氧化,變成暗褐色的粉末,斷裂處的金屬結構像被風化的岩石,一點點剝落。最後,整具殘骸在一次無聲的震顫中分解成無數微米級的碎片,在脈衝星的光芒下,像一團散開的銀霧,很快融入墨色的宇宙——隻有那組固定坐標還留在屏幕上:α732.4,β419.1,γ901.7),旁邊的星圖定位顯示,那裡是一片被紅色“高風險”標記覆蓋的空域,距離艦隊當前位置約1.2光年。
指揮室裡的寂靜持續了三分鐘。有人靠在控製台旁,雙手撐著額頭;有人望著舷窗外消散的銀霧,眼神空洞;老周輕輕撫摸著垂直農業艙傳來的鐵葉蕨生長數據,葉片的震顫還沒停止,仿佛在為陌生文明的消亡哀悼。淩薇的指尖還停留在戰術終端上,殘骸最後的信號片段在耳邊循環:“這片星域是……墳墓……”,每一個字都像鉛塊,壓得她胸口發悶。
就在這時,醫療艙的緊急通訊突然響起,通訊器裡傳來醫護人員小王帶著哭腔的聲音:“隊長!顧先生和星輝蘭突然出現劇烈反應!腦波監測儀快超出量程了!”淩薇抓起戰術包就往醫療艙跑,廊道裡的燈光在她身後飛速掠過,能聽到自己的心跳在耳膜裡“咚咚”作響,比躍遷時還要急促。
醫療艙的白色燈光被星輝蘭的藍色光芒染成了淡紫色。顧廷錚躺在維生艙裡,原本平穩的胸口劇烈起伏,眉頭擰成深深的川字,額頭上布滿冷汗,即使隔著透明艙壁,也能看到他眼球在眼瞼下快速轉動,像是在經曆一場無比痛苦的噩夢。維生艙的腦波監測儀屏幕上,深綠色的波形瘋狂跳動,峰值從3.5hz飆升至6.2hz,超過了正常成年人的4.0hz上限,波形邊緣還帶著細碎的紅色雜波,代表著強烈的神經活動紊亂。
更驚人的是他胸口的星形胎記——原本淺金色的光芒此刻亮得刺眼,胎記表麵浮現出與異星殘骸外殼相似的螺旋紋路,紋路以每秒2圈的速度旋轉,每轉一圈,就有一縷金色光絲飄向旁邊的星輝蘭投影。星輝蘭的葉片不再是穩定的舒展狀態,而是劇烈搖曳,像被狂風撕扯,藍色的光輝忽明忽暗,亮度在0.31.8單位之間劇烈波動,葉片邊緣還滲出細小的藍色光點,像在流淚。當金色光絲觸碰到葉片時,星輝蘭突然發出一陣高頻震顫,醫療艙裡的空氣都跟著微微波動,檢測儀顯示“情緒波動指數:悲傷89,恐懼76,共鳴12”——那絲微弱的共鳴,像在黑暗中抓住的一縷微光。
淩薇立刻將手貼在維生艙的艙壁上,指尖釋放出0.5單位的星輝能量。當能量傳入艙內時,她突然感覺到一股強烈的阻力,像在推一扇沉重的鐵門,同時,一段模糊的意識片段湧入腦海:不是具體的畫麵,而是一種尖銳的警告——那組異星殘骸傳來的坐標方向,像有一頭潛伏的巨獸,散發著冰冷的死亡氣息;而另一個方向,與密鑰指引的“源初之地”偏差約1.2度,那裡卻傳來微弱的溫暖感,像在寒冬裡看到的篝火。
“密鑰指引的路徑……可能是個陷阱?”淩薇的手指微微顫抖,她看著顧廷錚痛苦的表情,又望向星輝蘭搖曳的葉片——兩者的反應高度同步,仿佛都在對抗某種來自異星殘骸的意識衝擊。醫療艙的監測屏幕上,那組危險坐標的旁邊,突然彈出一行小字:“與星靈遺跡‘禁忌區域’坐標重合度72”,而偏差1.2度的方向,卻沒有任何已知的危險標記。
小王遞來一杯溫水,聲音帶著擔憂:“顧先生的生命體征還在穩定範圍內,但腦波紊亂持續下去會損傷神經……星輝蘭的能量波動也在影響醫療艙的設備,剛才心率監測儀差點失靈。”淩薇接過水杯,指尖傳來溫水的溫度,卻無法驅散心頭的寒意——一邊是密鑰給出的“正途”,一邊是星靈血脈和星輝蘭共同警示的“生路”,在這片布滿文明殘骸的宇宙裡,每一個選擇都可能通向毀滅。
醫療艙外的廊道裡,技術組的小陳正抱著便攜工作站跑來,屏幕上顯示著剛剛破譯的殘骸日誌補充片段:“……‘凝固’不是自然災難,是……某種‘篩選’……”後麵的文字被嚴重損壞,隻剩下幾個模糊的符號,但這半句話,卻讓淩薇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如果“凝固”是篩選,那巡天者的跟隨、異星殘骸的警告、星輝蘭的共鳴,會不會都是篩選的一部分?
維生艙裡,顧廷錚的眉頭稍微舒展了些,腦波峰值降到了5.1hz,星形胎記的光芒也柔和了幾分;星輝蘭的搖曳幅度減小,藍色光點不再滲出,葉片上的螺旋紋路與胎記的紋路漸漸同步。淩薇知道,他們沒有太多時間猶豫——那組危險坐標的方向,或許正有新的“凝固”災難在醞釀,而他們的方舟,像在刀尖上行走,每一步都必須精準無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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